家裡依舊沒人。祁杉被青玉背進他以前的房間,安放在床上。這間房間他住了將近二十年,直到前不久才被青玉鳩佔鵲巢,這會兒躺回來還覺得有那麼一點懷念。“你那毒怎麼解?” 懷念歸懷念,但他還沒忘了正事。
“你把眼睛閉上吧。”青玉這樣說道。
“為什麼?”
“有點血腥。”
“哦。”祁杉依言把眼睛閉上,一臉催促的神情。
閉著眼睛,看不見周圍的事物,但還是能聽得到的。黑暗中,衣服布料摩擦的“簌簌”響聲格外清晰。祁杉猛地睜開眼睛,防備地看著正在脫衣服的青玉。後者校服外套已經沒了,襯衫的紐扣也已經解開了兩顆,“你想幹什麼?” 他現在手腳無力,可不就是被推倒的最好時機嗎?更何況他連推都不用推,已經倒了。
“衣服上沾了髒東西。”青玉一臉無害地道。說完看著祁杉睜開的雙眼,他思考了一下,轉身走向衣櫃。裡面還有不少祁杉的衣服,換房間的時候因為一些衣服不著急穿或者不應季就被暫時留在了這裡。青玉翻了幾下,從下層的小件衣物裡拉出一條領帶來。這是祁杉高中參加活動時買的,因為活動要求穿正裝。
祁杉作為一個成年人,還是一個生理及心理都十分健全的年輕人,多多少少因為某種原因接觸了某種特別的知識。此時看到青玉手裡的領帶,簡直嚇得魂都要飛了。“我告訴你你別亂來啊!你……你你要是敢亂動我就、我□□冷靜點!”
看著他那副色厲內荏的模樣,青玉忍不住笑了,“你才該冷靜點。”不像平時禮貌溫和的笑容,這笑容發自肺腑,實在是被祁杉的樣子給逗樂了才會壓不住笑意。他笑起來時眼尾略有點上翹,雙眼皮的尾端弧度優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祁杉,裡面彷彿含了一汪水。沒有妖媚的感覺,卻是真正撩人心絃,很勾人的模樣。饒是祁杉自詡直男也不由得看呆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無疑青玉在這方面佔據絕對的優勢。
祁杉沉浸於美色,回過神時青玉已經坐在了床邊,大敵當前,瞬間清醒,“你幹什麼?”
青玉一手拿著領帶,另一手托起祁杉的腦袋,把領帶橫著放置在他腦袋下面,“我看你不肯好好閉著眼,幹脆給你遮起來。”說著,領帶蓋住了祁杉的視線,被青玉拉著兩端打了個結。
祁杉的世界再次進入黑暗模式,他不由提高警惕,仔細聽著周圍的聲音。青玉把他的眼睛遮住之後就出了門,好像真的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的打算,他提著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廚房。青玉站在流理臺前,把解到一半的襯衫紐扣全部解開,瞥了一眼架子上的廚具,選了一把尖細的剔刀。
修煉千餘年的厲鬼,渾身上下都是劇毒,只除了心髒。他當年吞噬了無數惡鬼,毒性自然不可小覷。清醒的時候尚能控制,但他咬祁杉那一下時完全沒有自控力。要不是祁杉跟他血脈相連,現在恐怕已經去見閻王了。
青玉拿著那把剔刀比劃了下,瞧了一眼鋒利的尖端,反手對著自己的心口,稍微一用力,刀尖就順利地紮了進去。他能感受到的痛覺很微弱,紮進心口的動作也彷彿不是在自己身上捅刀子,但隨著血液流出,青玉的唇色也變得有些發白。
沒過多久,血流了小半碗。他看了一眼,手上一動拔出剔刀,傷口隨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癒合,直到連個痕跡都沒留下。青玉隨手抹掉胸前遺留的血跡,在水龍頭下沖了沖,這才繫好紐扣端著碗往祁杉的房間走去。
走到一半,他想到了什麼,忽然又折回來,對著臺子上的各種調味品遊移不定。手裡端的東西一股子血腥味,想也知道味道肯定不好。青玉思量再三,終於抬手伸向了鹽罐子。
加了半勺鹽後,他還沒抬腳又陷入了猶豫,最終又把魔爪伸向白糖。兩大勺白糖下去,青玉點點頭,終於滿意地走向祁杉的房間。
“我去!這什麼東西?” 祁杉嘗了一口青玉所說的“藥”,又鹹又甜,難喝的驚天動地。“怎麼還有點腥?”
“有那麼難喝嗎?” 青玉把他軟趴趴的身子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再次把碗往祁杉眼前湊過去。“忍一忍吧,喝了就好了。”
“我不喝。”祁杉把頭一扭,“太難喝了!”
“哥,良藥苦口利於病。”
“別逗了,那哪是苦口?鹹得齁死個人,又甜得膩死個人!你去哪弄的這麼個東西?” 祁杉抵死不從。
“聽話,我的毒很厲害,拖久了很危險,除了這個沒別的方法解毒。你喝吧,喝完就好了。”
祁杉對他哄孩子一樣的語氣嗤之以鼻:“你剛剛還說我中毒淺解毒容易呢!你當這是在哄孩子嗎?”
“既然不是小孩子,喝個藥都這麼難?” 青玉好笑地問。
話一出口,兩人都覺得這對話有幾分熟悉,房間裡瞬間陷入了一片靜寂。祁杉清楚地記得,青玉出征之前就是這麼哄著祁童然喝了一碗藥,然後就是陰陽兩隔。
“行吧,我喝。”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一切盡在不言中,此處無聲勝有聲。忽然想在作者有話說裡寫點啥,但作者八成有悶騷屬性,內心萬馬奔騰,實際不知道能寫啥。於是,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