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晤!”王鐘似聽非聽,並不在意,眼睛卻直盯盯望著空間中間那尊方圓幾裡龐大無比的五色法臺,“哪兩句詩?”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紅袖院主笑道:“我看個中意味雖然不盡相同,但總算與先生有相合之處。”
“哈哈。哈哈!唐伯虎的這一套怎麼能套在我身上。”王鐘大笑道:“天道既然無親,又怎會常與善人,此善非彼善,都是你儒門妄自篡改大道精隋,我曾在北邙山讀過漢時以前的經文,上面寫得卻是天道無親,常與順人。”
“以順為善。可謂是張冠李帶了。牛頭不對馬嘴,牛頭不對馬嘴啊。”
“這!”紅袖院主微微一怔。本意是緩和一下氣氛,哪裡知道卻鬧了無趣,臉上微微一紅,尷尬之色剎那浮現了一下,隨後又恢複了平靜。
“道不同,不相為謀。”身後為首的一名女弟子冷冷道:“既然洪水已經退去,師傅。我們還是回去吧。明鐺兒,你還不過來?”
明鐺這時正在王鐘身後,“哎,柳師姐,我們這就回去麼?”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這等邪門兵器,妖魔鬼道之流,用了只會禍及自身。”
這名女弟子正是在王鐘手裡吃了虧了柳師姐,紅袖書院八大傑出弟子中排名第四的江南才女柳如是。在江南士林中豔名遠播,才藝雙絕,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多少文人騷客為求一面不惜一執千金,這會雖然是男裝,卻依舊婀娜娉婷。只是剛剛因為被王鐘強行施展玄陰血光神鏡傷了元氣,臉上有些蒼白,但更顯得清麗絕倫,彷彿一尊漢白玉雕琢成的仕女,古典美人之風撲面而來。
明鐺聽見柳如是這話,先朝紅袖院主望了一眼,隨後又巴巴朝王鐘望來,手裡提著這杆脊椎骨煉成的玄陰魔兵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哦!妖魔鬼道之流?”王鐘收回了目光,卻朝柳如是多看了幾眼。眼光閃爍一片碧磷磷令人害怕。紅袖院主見形勢陡變,心中一緊。暗暗提聚功戒備。
柳如是開始一怔,心裡湧起恐懼,但隨後骨子那份傲氣湧了上來,嘴角向上微微翹起,毫不畏懼的迎上了王鐘地目光。
空間頓時一片寂靜,突然!鏘!鏘!鏘數聲,站在旁邊的七個女弟子怕柳如是吃虧,都把寶劍出鞘,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這老妖喜怒無常,動則殺人,傳聞數年前在華山腳下風陵渡口小鎮上,只因為看人不順眼,就把一客棧地大小良賤殺得幹幹淨淨一個不留,連同的還有理學大宗東林黨領袖方學漸的兒子,真是殺人如麻不眨眼睛。”
紅袖院主心念一閃,這事已經在儒林中傳遍,方家在安徽桐城是幾百年的儒門大族,其中方從哲乃是內閣大學士,權傾朝野。祖先起承宋代,乃是朱熹弟子,雖然歷史不及山東孔門悠久,但孔家一向韜光養晦,因此方家如今在儒門中的名望還不在孔家之下。
就算這麼大的勢力,面對殺子之仇,還是拿王鐘一點辦法都沒有。
況且王鐘入宮為萬歷皇帝煉混元金丹,儒林一派反響紛紛出言辱罵。
“妖孽惑上,天必降奇禍。”
“國之將亡,必出妖孽。”
“而今君王被妖孽所惑,道行逆施,皇太子朱常洛親君子,遠小人,甚是賢德,我等不如上萬言書,讓陛下退位讓與太子,這才能保全大明江山。”
凡此種種議論,傳遍了朝野。紅袖書院如今在金陵開設分院,各地風流才子因為仰慕美人,無不紛紛登門飲酒做詩,酒酣之際,紛紛談論國政大事。訊息傳播得風一樣快。因此紅袖書院算得上是訊息最為靈通的一門。
“如是無禮,還不退下!”紅袖院主也怕弟子吃虧,連忙呵斥一句,轉身對王鐘道,“雖然道不同,言辭不謀,先生算起來到底是前輩高人,何必和後輩一般見識。”
王鐘淡淡收回目光,“我怎麼會與她見識,況且在開封大堤上我已小做懲戒。”頓了一頓,突然撫掌大笑,指著柳如是反笑道:“慘,慘,慘。你這小女子脾氣倒還倔強,只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日後遭遇相當地悽慘,這雖然是命數,但我這人最喜歡幹得就是逆天返道,你若來求我。只要一句話,我便助你如何?”
王鐘是從後世來,並且在現代精通文史典故,被四代老妖強行拉回古代後傳以無上大法,修成神通,越發能知過去未來,這紅袖書院八大弟子。也就是後世所記載的明末秦淮八豔。
記載之中,柳如是乃是大才女。嫁與大儒錢益謙,後錢益謙投降滿清,遭人唾罵,柳如是也連帶被罵得體無完膚羞憤而死。
如今天道運轉雖然略有偏差,但也只是細節上地改變,大勢如車輪還是一如既往的朝前進行著,這柳如是以後的遭遇王鐘先根據奠基的記載。然後自己推算,算準了這個高傲的才女以後的遭遇比這還要慘。
“真是應了一句話:沒有最慘,只有更慘,誰敢比我慘?”王鐘心裡笑笑,臉色變得和善起來。
“孔子有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正因為天命無法更變,所以聖人存鬼神而不論,只論仁義理合人心。我既然日後悽慘,那也是命中註定,不勞前輩費心,更何況先生對我地學術頗為不屑,我也與前輩無多話可說。至於要我來求前輩,那更無從說起。前輩一貫逆天返道。卻不知道大道包容,一切都在其中,無論是順也好,還是逆也好,其中都在道中。譬如一臺戲,裡面地人無論是帝王將相,凡夫走卒,奸臣醜角,唱紅臉的,唱白臉地。無論怎演。都只是把戲演下去而已。前輩入魔已深,說我慘。只怕異日比我更慘。”
柳如是膽氣也著實厲害,面對兇名遠播,煞氣彌貫神州的妖中至尊王鐘也毫不退縮,針鋒相對,言語上一點都不服軟。明鐺心裡也著實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女子。”王鐘不怒反輕笑,“昔日釋迦牟尼在天竺講法,舌頭上長出蓮花來,只可惜還是被婆羅門趕出天竺得連家都不能回,是順是逆,是戲中還戲外,不在口講,否則世界早沒有那個殺字,孔子也不用誅少正卯了。”
“你!”柳如是杏目圓睜,覺得王鐘有些強詞奪理,但仔細一想,居然無從反駁,不禁有些氣急敗壞,不知不覺來了大才女地脾氣。完全忘記了此刻面對的是在秦淮河賣弄風月的才子文人,而是亙古無匹的老妖。
“好了,如是!”紅袖院主訓斥道:“不要多說了,回院!”
隨後對王鐘點點頭,“先生,就此別過了,期後再見。”
王鐘卻搖搖頭,“這會兒你們還走得了麼?”
紅袖院主臉色陡然一寒,三陽一氣劍漂浮在身後,白虹橫貫交織:“莫非先生還想留下我們不成?”
“我留下你們幹什麼?”王鐘反問道:“要留下你們地是那頭色猴子。”
話音剛落,巫支祁暴噪的聲音從法臺底部響起回蕩在封印虛空中,“你們唧唧歪歪也夠了,小子,老猿倒是低估了你,真的低估了你,老猿雖然比你多活了三四萬年,這會兒也不得不承認你是我的勁敵。”
“自古水火不容,你第一代祖師就曾經和我師傅是死對頭,後來你那二代祖師又傳這些小娘皮的祖師劍法與我為難,現在到了你,又來壞我老猿的功德,使老子在後輩面前丟了臉皮,若今天不出一惡氣,就算老子破了禹王爺地符法出來,也無臉去見大洋裡面地那些小泥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