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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岌岌可危的窗戶紙

這叫梁韞哪裡來的好臉色,當著仇彥青這旁觀者的面宛若一個棄婦。

仇彥青與冷臉的梁韞一前一後下了馬車,他見梁韞頭也不回走在前邊,便追上去道:“這麼大的事,嫂嫂也和娘瞞著我。”

梁韞眼下心情正差,短暫側目,“我以為太太總有萬全的法子,誰知道她還會跑回來。”

“那該如何處置她?”

“這我不知道,你還是去問太太吧。”

仇彥青停下腳步,頓了頓,追上去問:“大哥對她,比對嫂嫂如何?”

梁韞不解其意地蹙起眉頭,仇彥青笑一笑,“我是說,如果她備受大哥寵愛,那此人斷不能留在望園,我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對待她,她早晚會看破我的身份。”

才說到這裡,嚴先生便從遠處棚屋底下起身,笑盈盈快步趕來,要領二人去瞧那六艘報損的船舶。

於是這話題便不得不壓下,壓在梁韞心頭。適才的景象無疑令她感到丟人,自己多日樹立的端穩形象,一下被窈蜓打回原形。

仇彥青此刻定在心中嘲笑她吧,如此為仇家賣命,事實上她甚至從未得到丈夫的獨寵。

心不在焉處理了造船廠的事務,幾乎都是仇彥青和嚴先生在說話,梁韞只在關鍵時刻點了幾個頭,算是敲定了修繕的事宜。

嚴先生已經走了,梁韞正要跟著離開,仇彥青伸手將她攔住,梁韞抬眼瞧他,又想繞開去。他緊跟著,有人的地方喊夫人,沒人的地方喊嫂嫂。

見四下無人,梁韞總算回頭,前些天好不容易平息的惱意又對著他死灰複燃,她沉聲,“怎麼?我不需要你寬慰。”

“我不是…”

梁韞提了口氣,“想笑你就笑吧,我自己都覺得可笑,這些天我和你扮這對夫妻的確像個笑話。”

仇彥青瞧她紅了眼圈,便知道她心中苦悶已久,“我不想笑,倒是你,想哭便哭出來吧。”

梁韞兀的抬眼,這一眼不如她想得寒芒四射,沒能震懾任何人,更沒能驅散他臉上的憐惜。

“仇彥青。”她難得地叫了他的全名,“這不是你該關心的,難道你以為自己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仇彥青微微一怔,轉而輕笑,“總有那麼一瞬將我認錯過吧,有那麼一瞬便好,以假亂真。”

這話已說得露骨,梁韞皺起眉毛,“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替你不值。其實嫂嫂和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還輪不到你替我不值。”梁韞原本通紅的眼眶頃刻落下淚來,她轉而哂笑,到頭來對她說這些話,同情她遭遇的人竟會是他。

而她的丈夫呢?除了臨走叫她改嫁,說了一句看似妥善的漂亮話,其餘什麼都將她死死瞞著,將她像個局外人那樣瞞著,以至於她連他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她狼狽地推開前來安慰的仇彥青,將他當成是仇懷溪那樣捶打他的雙肩,左右他大哥受不住的,這副身板都能受住。

打疼了他也只悶哼兩聲,反倒是梁韞先停下手來。這片刻停頓,換來他忽然拉她入懷,梁韞竟也忘了推開,許是習慣了這具本該陌生的軀體,她抱著他又哭又罵久不放手,儼然將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仇彥青掣了懷中的帕子遞給她,“擦擦淚。”

他越坦蕩,梁韞便越窘迫,將他推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意圖。”

仇彥青越來越擅裝傻充愣,“我有何意圖?”

她不說話了,懊悔不該多這一句嘴,背轉身擦幹淚,二人一言不發,誰也不先在這扇岌岌可危的窗戶紙前再做逗留。

可難題還在那,仇彥青問:“那丫鬟還在馬車裡,嫂嫂想如何處置她?”

梁韞看向他,詫異他將處置窈蜓的權利交給自己,而非陸夫人,不過她並不想接過這枚燙手山芋,“我處置不了她,你也看到了,她被嚇壞了,不肯聽我的,只有你說的話她才肯聽。”

仇彥青便也順勢將此事包攬過來,“她是嚇壞了,嫂嫂一定也嚇得不輕,這本就和你沒有關系,還要被懷疑是你暗中使的絆子,嫂嫂若信得過我,就將她交給我吧。”

“你打算怎麼做?”

仇彥青與她微微笑道:“我早讓人回府套車去了,你且稍安,等會兒隨車回府,就裝作不知道此事。”

原來他早就想好了對策,梁韞皺起眉,“你已派人回稟過太太了?”

他笑著頷首,梁韞便也半信半疑點了點頭,目送仇彥青先行離開。

掌心裡濕濡一團,梁韞攤開那張帕子,裡頭包裹的淚還溫熱著,心裡卻不那麼難受了,她知道他不是他,可慰藉竟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