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卻是個生面孔,小丫頭也是嚇壞了,膽子小又忍不住探聽門裡的動靜,這下被抓了包,鞋底子就跟和石磚長上了似的,壓根挪不開一步。
“你是誰院裡的?”仇仕傑這種人,只要不是死到臨頭,都有故作鎮定的本事,“你都聽到什麼了?”
那小丫頭顯見是什麼都聽清楚了,即便李紅香不從門裡出來她也聽得出門裡私相授受的兩人,就是她和仇仕傑。
“三老爺…三老爺我什麼都沒聽到……”
“別怕。”仇仕傑朝她招招手,目光卻朝院裡僅有的一口水井望過去,“你來,眼下是我有求於你,你不必害怕,我拿些錢財給你,你應當曉得該怎麼做。”
小丫頭愣在原地,也不跑也不上前,就是一個勁求饒。仇仕傑見她嚇得三魂丟了七魄,眼中虛偽的善意霎時一掃而空,惡狠狠朝她走過去,捂住她的嘴作勢要將她往水井邊拖。
可憐那小丫頭一聲也發不出來,眼看半個身子已經掛在了水井邊沿,就聽遠處響起一聲爆喝,“大膽賊人!你做什麼!”
東霖這一嗓子喊完便朝著水井跑過去,一把揪住仇仕傑的後脖頸,將人向後掀了過來。這一掀也救下了那命懸一線的丫頭,三人一齊摔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
東霖拽著他後脖領不撒手,將人一拽過來才看清仇仕傑的臉,“三老爺?”
這下誰都跑不了,仇仕傑喪氣地一甩手,將牙咬得“咯吱”作響。
陸夫人得知此事時正在屋內修剪花枝,一剪子下去,枝條頓成兩截,她面上平靜,忽而一笑,倒半點瞧不出憤怒。
梁韞就坐在陸夫人正對面整理花枝,被她那一笑笑得冷汗涔涔。一來是梁韞對這二人的事一早知情,二來是適才進來報信的丫鬟,說了一段她根本聽不懂的前因後果。
那丫鬟說,之所以能抓到三老爺和李紅香行茍且之事,是因為述香居的東霖奉命到春棠院去找大少奶奶落下的手帕。
奉誰的命?梁韞沒事又到春棠院去做什麼?是一個人去的?還是…與人同行?
可這些事梁韞根本沒有幹過,她今日沒有去過春棠院,更沒有叫東霖去替自己找什麼手帕!
是誰編的這些瞎話?又有何目的?東霖是仇彥青身邊的小廝,說她使喚東霖去找手帕,無非是想叫陸夫人懷疑她和仇彥青的關系,叫人懷疑她是與仇彥青一同去的春棠院,一起丟了手帕。
梁韞腦袋裡空白一片,但又不敢遲疑太久引陸夫人懷疑,“太太…三叔和李紅香他們……”
也不知陸夫人轉過彎來沒有,只淡然將話接過去,“他們兩個辦出這等男盜女娼的醜事,我竟一點不覺得奇怪。”
梁韞被那“男盜女娼”四字刺中心坎,垂下眼,“太太預備怎麼辦?”
陸夫人又是一聲輕笑,“老爺走後我一直找不到理由處置這個李紅香,這就是瞌睡來了遞枕頭,臨過年不好見血,既然打不得那就脫光了關柴房去,明天找人牙子來,直接發賣了幹淨。”
有什麼東西忽然堵在梁韞嗓子眼,叫她說不出話也喘不上氣,想來是膽怯吧,得知李紅香下場後的膽怯,這種恐慌足以令她驚慌失措,她遞錯了花枝,陸夫人一愣,沒有接,朝她笑一笑。
“別怕,也只有對李紅香那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才動用如此手段。”
梁韞扯動嘴角,強作鎮定,“…那三叔呢?”
陸夫人目不斜視,整理花枝,“仇仕傑早就不是望園的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他,有這次的事他也得消沉一陣子,且等過完年再說吧。”
說罷搖搖頭,“他下手也狠,要不是東霖到春棠院去尋你遺落的手帕,那小丫頭就被推到井裡去了。對了韞兒,你的帕子落了,怎麼叫東霖去找?噯,你到春棠院去做什麼?”
話頭總歸還是繞到這裡,梁韞就知道以陸夫人的敏銳,不會遺漏一絲蛛絲馬跡。
她只得先認下這張子虛烏有的手帕,“隨處走走罷了,不成想將帕子落了。那會兒見東霖剛好沒事,就叫他去找了,他辦事比我身邊的荷珠還細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