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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柳太傅真是嘴硬啊。如果我去告訴父皇,太傅不過是你爹在南疆任上,與一賤籍女子茍合而生。你在南疆長到十六歲,還與短命的寧妃自幼相識。

「你說,父皇會不會相信,你府中的那隻翠鳥,就出自瑤華宮。」

他甚至有些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或許我還可以跟父皇說說,三妹妹這整日淡淡的死人樣,倒跟柳太傅頗有神似之處。」

柳容與沉默了很久:「大殿下想要什麼?」

大皇兄放聲大笑。

最後神色一凜:「我要你辭官,滾回南疆!」

柳容與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好。」

就越過大皇兄,徑自走進了漫天的雪霧裡。

看著柳容與一身玄衣,在雪地裡踽踽獨行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六歲那年,玉華寺的大雪。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柳容與。

當時我在寺中出痘養病,成日昏睡。母妃就站在我的窗邊,與他說話。

窗外大雪紛飛,柳容與拋下了一切,要帶母妃離開:「曼珠,跟我走吧。我都安排好了。我們回南疆,從此隱姓埋名。」

母妃搖頭,拒絕了他:「我不能走。我走了,小柳兒會死。」

柳容與苦苦哀求:「我們帶上她一起走,我會準備最好的馬車,最舒服的被褥。」

母妃冷靜得有些可怕:「這樣我們都逃不掉。」

「逃不掉就一起死!」

「你我都不怕死。可我的小柳兒還這麼小,我想要她好好活著。」

母妃關上了窗。

柳容與獨自離開後,我聽見母妃哭了。

自我記事起,只見母妃哭過兩次。

還有一次,是她在江南,情知自己難逃一死,放心不下唯一的女兒時。

白茫茫的雪色突然刺痛了我的眼睛。

人的一生,到底要經歷多少次失去,才能心如鐵石,無堅不摧。

就像眼前的大皇兄,陰惻惻地又攔住了我:「三妹妹,你也不想我去跟父皇說些什麼吧?」

我停下腳步:「大皇兄又想要我做什麼?」

「別讓柳貴妃把孩子生下來。」

「我的手伸不到那麼長。」

「別裝。你可以讓欽天監去跟父皇說,那賤人肚子裡懷著的,是個災星。」

我目光沉靜:「女人生子,如過鬼門關。柳貴妃未必能生得下來。就算生了,也未必是男胎。大皇兄又何必現在出手,徒惹父皇疑心?」

大皇兄盯著我看了一會,涼涼地笑了:「三妹妹說得也對,那就等生了男胎再動手吧。」

我頷首稱是,目送大皇兄得意地離開。

他確實不再輕視我了,但他也根深蒂固地覺得——

皇位的競爭者,只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