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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珠覺得自己好像難得的聽不懂他說的話，“走？你要走到哪裡去？”她看著眼前陽光中顯得清透的虛影，顏非墨的臉上甚至還是她之前見過的那二十許容貌，只是現在多了些複雜的笑意。兩年過去了，自己成了二八年華的姑娘，顏非墨卻一直保持著他們初見時候那俊秀的樣子。

顏非墨聽到夏明珠的話，笑容更深了一點，“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作為書蠹妖，我的壽命已經到了該終止的時刻了。所以今天，該是我顏非墨和小姐道別的日子了。”

夏明珠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是妖怪嗎？那你應該壽命很長才是啊？”

顏非墨剋制住自己想要摸夏明珠腦袋的動作，他只是更加柔軟地看著夏明珠，“明珠小姐，身為書蠹妖，我的壽命已經夠長了。”

夏明珠想起了眼前這個妖怪早就在藏書樓不知道待了多長的歲月了，她覺得自己的眼睛看著顏非墨的時候開始泛酸了，她強忍著，“為什麼是現在這個時候，為什麼是我們相遇的時候？”在她的心中，溫文爾雅耐心十足的顏非墨既是導師，又像是摯友、兄長，又或者還有一些別的，但是這些對顏非墨複雜的情感都讓她忍不住對顏非墨的離去表示出自己的不捨。

顏非墨是克己複禮，將古代的繁文縟節深刻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夏明珠，她只是一個不捨得認識熟識之人離開的小姑娘，所以她第一次沖上去擁抱了顏非墨，並且默默流下了眼淚。

顏非墨的手抬起又放下，但是最後他還是沒有完成給夏明珠的一個擁抱。

第二天，顏非墨的大限就到來了，他沒有在夏明珠的召喚當中出現，就讓夏明珠明白那個陪伴她兩年的俊秀妖怪已經從她的生命中逝去了。

夏明珠因為顏非墨的離開而鬱郁寡歡了好幾個月，然後迎來了她的婚事，與少將軍文國盛締結姻緣。作為嫁妝，曾經承載顏非墨的那本書隨著夏家給的其他古籍，一同到了文家的老宅當中。

將這個故事聽完，文司涴看了看文老夫人手下那本書，遲疑地問道，“大祖母，難道你說的就是這本書嗎？顏非墨曾經寄居的那本？”

文老夫人夏明珠點點頭，嘆息了一下，然後眼神柔軟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這本書籍，“是啊，就是它了。”

聽完文老夫人講的往事，文司涴一下子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既然是書蠹妖曾經寄居的地方，那麼這本書能散發出奇異的氣息也就不足為奇了。

“好了好了，你們幾個小家夥也是把我的故事聽完了，現在可以和我一起出去了吧，不然，你們母親可是真的要找過來了。”文老夫人慢悠悠地站起，朝著文司淼他們笑著說道。

說曹操曹操到，文老夫人話音剛落，老宅書房的門就被開啟了，一句響亮的“姐姐”瞬間就吸引到了文司涴還有白琥莉的視線，原來是文司源那個小胖墩睡醒了，現在正牽著三夫人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媽，你怎麼帶他來這裡了？”文司涴趕緊站了起來，這時候文司源已經松開了三太太的手，朝著他們這裡邁著小胖腿走了過來。

“你還好意思說，你這個當姐姐的把司源扔給我，自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司源醒來找姐姐，鬧的不行，我當然要來找你啊。”三夫人也是沒好氣地說道。

文司涴聽見自己母親的話，也是笑得美滋滋的，“誒呀，沒想到咱們家的小胖子這麼喜歡我啊，來來來，姐姐抱抱。”越過沙發座椅還有凳子區域，文司涴就將腳步不穩的文司源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但是很明顯，要讓文司涴還有三夫人失望了，在文司涴的懷裡，文司源還是在不停地撲騰著，一副要從文司涴手臂中出去的樣子，嘴裡還在叫著，“姐姐，漂釀，姐姐！”

看著文司源掙紮的方向，三夫人噗嗤一笑，“涴涴啊，你可自作多情了吧，小源要的可不是你呢。”哈哈哈，自己這個色兒子看來還是色心不死啊，盯著人家漂亮小姑娘不放。

文司涴也是察覺到了不對，然後聽見自己母親挖苦的話語，也是臉色一僵，但是她很快想到了報複自家這個見異思遷小弟的方法，她哼了一聲，然後一個大力將文司源抱起來，“臭小子，你讓我丟臉，我就是不讓你去莉莉姐懷裡，我告訴你，你姐姐我就是漂亮姐姐知不知道？”她一邊說著，一邊抱著文司源往門外走去，誓要自己弟弟和白琥莉分開。

文司源先是被文司涴的動作弄愣了，然後看到後面的白琥莉離他越來越遠，反應過來之後立馬不幹了，開始一邊掙紮一邊哇哇大哭起來，不要這個姐姐，要那個漂亮的，香香的姐姐，“漂釀，姐姐！嗚嗚嗚”文司源哭得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但是在場的幾個大人都是笑得十分開懷。

在這期間，文司淼和白琥莉注意到文老夫人將原來那本白皮書放回了之前的那個盒子裡，然後重新蓋起來放回架子上。

文司淼的臉色有一些複雜，他想起來自己為什麼之前會感覺見過那本書了，那是因為祖母曾經在他小的時候，隔上半年就要拿出來看一下，雖然那時候自己也曾好奇地問過祖母那本書裡寫的是什麼，但是祖母笑而不語，或者祖母是說過的，但是他想不起來了。現在知道了祖母還有那麼一段往事，他也是這才恍然大悟。

走出書房的時候，文司淼發現白琥莉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他攬過白琥莉，輕輕問她，“怎麼了，小貍，難道是還有什麼不妥嗎？”

白琥莉有些欲言不止，但是感受到文司淼關切的眼神，她也是心中嘆了一口氣，“那本書……”

“那本書怎麼了？”文司淼之前也是翻過一下的人，知道裡面確實是沒有什麼東西。

“那本書裡面其實有著書蠹妖的回憶。”白琥莉輕聲嘆息道。所以即使書蠹妖死了這麼多年，他的氣息依舊沒有從那本書裡面散去。

普通人看不見，但是白琥莉看見了，那本白皮無字的書中，滿是少女時期的夏明珠和那個以書為食的書蠹妖。

他們都不知道，顏非墨真的死亡原因，可能只是他自己答應的那個承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