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後臨出殿門的時候,回頭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怒中含著恨意,瑤柯不知為何江太後看她就像看著仇敵一般,只是那種眼神還是讓她渾身冰冷。
很快殿內就剩下了兩個人,祁淵閉著眼躺在榻上,瑤柯孤身站在一旁,小小的身影在這偌大的寢殿中更顯單薄了許多。半晌,聽到祁淵開口說道:“你先下去吧,在外殿設榻隨侍,朕有事會叫你的。”
“是。”瑤柯退了下去。
此時夜已過半,瑤柯躺在榻上睜著眼靜靜出神。她不敢閉眼,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想起了雪地吹簫地那個男子;想起了他身上那淡淡縈繞的幽蘭香氣;想起了他對自己勾唇一笑的魅惑神情;想起了那棵臘梅樹下欣長挺拔的背影。
今夜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突然,彷彿從她一來到隱都,就已經掉進了旁人早已設計好的陷阱中,她無力反抗,只能任由著別人推著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沒有方向、沒有目的。
這裡是古代社會,她又怎麼能以一個現代人的思想去揣度古人的心思呢。到頭來,終究是她的一廂情願,不過一介奴僕,憑什麼奢求得到他的傾慕。
一想到這似乎又牽扯到了心上的那道傷口,瑤柯捂著心口,奈何那茲茲蔓延的痛楚、酸澀卻越來越深。她將身子蜷縮了起來,自己抱著自己的臂膀,在這完全陌生的皇宮中,一直睜眼到天明。
——
時間過得很快,瑤柯來到宮中也有些日子了,對於這陌生的皇宮也算熟悉了不少。陰差陽錯地成了祁淵身邊的貼身婢女,近身侍候他的一切飲食起居,祁淵的身體也在日漸康複。
這日,祁淵宣佈在延禧殿設宴,為辰王接風洗塵。
入夜,玉兔東升,星子寥落。
延禧殿內絲竹聲樂不絕於耳,大殿內充斥著美酒佳釀的醇香,宮女們陸續上前端上禦膳房精心烹製的精緻菜餚,滿目琳琅。有宮女在一旁不時地為各個桌子上斟酒、佈菜。席間大臣們彼此寒暄客套推杯換盞,大殿內的氣氛極是熱鬧。
瑤柯站在祁淵身邊,偷偷抬眸向祁縝所坐的席位看去,祁縝正意態神閑地飲著酒,不時有大臣向他敬酒,他都含笑飲下,舉手投足間盡顯雍容貴氣。
得知江太後身子偶感不適,並未出席夜宴,所以瑤柯暗暗鬆了一口氣。一想到江太後那兇狠淩厲的眼神,她就感覺寒毛倒豎,渾身的不自在。
“江丞相到!”
殿外內侍的這一通傳聲,令席間的眾人都停止了動作,紛紛扭頭看向殿門口。
一身茶褐色錦服的中年男子正邁著方步走入殿內,他長著一張頗為嚴肅的面孔,眉毛很濃,斜飛入鬢,闊口方腮,身材魁梧,倒像是武將出身。
大臣們見了他都紛紛起身行禮,而他卻置若罔聞地徑直走到大殿正前方的玉階下方才止步,一躬身說道:“老臣參見皇上。”
瑤柯偷偷打量著這位姍姍來遲的一國丞相,那不緊不慢的腳步,和那傲慢的氣勢,一看就非等閑之輩。
祁淵將手中的酒盞放下,笑意溫和道:“平身吧。丞相,你可來遲了,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