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十一歲那年的中秋夜,皇上在宮中設宴宴請群臣共度中秋佳節。她央求著父親帶她一起入宮,她素知父親一向疼愛她,最後無奈父親只好答應。
走在皇宮的路上,由於是第一次進宮,她對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可是礙於身份,她又不能隨意地左顧右盼。走著走著,遠遠地她一抬頭便被前方的一個少年的背影給吸引住了。
那名少年金冠束發,錦袍玉帶,背影中卻帶了幾分蕭瑟,她的心中不禁好奇,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因為是大家閨秀,她必須端莊得體,不能給外人看將軍府的笑話,這一點,她自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席間,她偷偷抬眼打量四周在座的眾人,心中不免對皇上的皇子産生了幾分好奇,因為父親曾說過,自己將來是要嫁入皇室的。
皇上子嗣不多,只有兩子一女。誰知無意間的一瞥,她竟然再次看到了那個少年。他的面容俊逸溫和,沒有身為皇家的倨傲冷貴氣勢,相反他的身上卻有著一種溫潤氣質,與人交談的時候也是淡淡含笑,姿態雍容自然,十分親和。
她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痴了,心中似有隻小鹿在亂撞,臉頰上不由得浮上幾抹紅暈。然而少年似覺察到了有人在看他,他一抬眸,便對上了她的視線,而他竟然對她微微一笑。
她永遠也忘不了他的這個笑容,這一幕似烙鐵般永久地烙印在了她的腦海中,那個少年的身影從此便成了她心心念唸的唯一。
女子的神色慢慢恢複平靜,夜風拂過,只覺得兩頰一片冰涼,原來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她伸出素手輕輕將淚拭去,又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這才轉身向身後不遠處的靜慈庵走去。
——
夜風瑟瑟,竹影斑駁。
祁淵回到忘憂殿,伸手推門感覺裡面似乎有東西抵著,他稍一用力門就被開啟了,月光傾瀉進來,照在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祁淵微怔,看到眼前渾身狼狽不堪、昏迷不醒的瑤柯,他反手關上殿門,攔腰將她抱起。
她的身子很輕、很瘦小,蜷縮在祁淵的懷中,似一隻正在酣睡的小貓一般。小心地將她放在床榻上,見她雙目緊閉,面色有些潮紅,更有幾縷散落的秀發黏在她的面頰上。
祁淵伸手替她將發絲拂開,卻感到她的臉頰滾燙異常,他剛要起身吩咐宮女為她換身衣服,手卻被抓住了。
“皇上——皇上快跑!有人——想要害你。”
祁淵低頭一看,瑤柯仍舊閉著雙眼並沒有醒,口中卻在說著胡話,表情滿是急切和擔憂,她的手更是緊緊地抓著,那麼緊,好像一鬆手就怕他消失不見。
祁淵目光一暖,坐回到了她的身側,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面頰,動作輕柔,似在撫摸著一件稀世珍寶。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竟好像永遠也看不夠似的,口中喃喃自語,像是對女子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朕該如何?”
翌日傍晚,祁淵譴退了所有守在外面的宮女內侍,走進內殿,燭火搖曳、光影朦朧。
瑤柯躺在榻上仍舊沒有醒來,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此時的情境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他們初見的那一夜,只不過這次是他站在這裡,而她卻躺在裡面。他似乎能感受到她那日的心情一般,迷茫、好奇、小心翼翼著,來到床榻近前,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幔,彼此呼吸交融,氣氛恍惚而又美好。
他伸出手,微微顫抖著伸向帷幔,剛剛觸及,於此同時,在裡面也伸出了另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