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說的這話,帶了三分客氣七分的不友善。
關於赫連初的一切,祁淵早已查探清楚。不知為何,知曉這人對瑤柯那般特殊後,說實話他是妒忌的。
妒忌的同時又是暗恨自己的無力,這種感覺是十分複雜的。
越是看到這個人對阿柯好,他就越恨自己沒能護得阿柯周全。
他,終究虧欠阿柯太多……
“我救過她,於你何幹?我和她之間的事,又於你何幹?”
頭又開始有些眩暈了,赫連初知道自己很快又要陷入幻境之中,這三日他無數次在幻境與現實中反複穿梭,身上的痛意已經麻木。
可是即便如此,面對祁淵對瑤柯據為己有的佔有慾,他可是沒有半分退縮。
忍著暈眩,赫連初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譏誚地勾唇而笑,看著祁淵的眼神充滿了挑釁。
“如若不是尊重她的選擇,我當初就不會將她再送回來。可是她回來了還是沒能躲過這些磨難,金雍皇帝,一個女子你都護不了,還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些話。”
同樣的,赫連初的話也直戳祁淵的軟肋,兩人均臉帶笑意,可相視的眼神早已冰冷到了極點,都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對方。
一時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繃緊,隨時都可能爆發。
君蔔在旁一會看看這個,一會又看看那個,眼見兩人隱隱要起戰火之勢,他忙做起了和事佬。
“哎哎!我說兩位都冷靜一下,別忘了我們現在都被困在迷林之中,不要因個人恩怨影響了此次而來要辦的大事。你們再這樣怒視下去,我的柯丫頭可就危險了!”
這“我的柯丫頭”一出口,那原本怒視而對的兩人,均把犀利目光放在了君蔔身上,君蔔立時打了個寒顫。
“你們看我幹嘛?好好,我不說,我什麼都不說了,我走還不行嗎!”
他可不想呆在這了,伸手拉過站在一旁處在雲裡霧裡沒看明白的刀硯,麻溜地快步走遠。
剩下的兩人各自收回視線,冷漠地不看對方一眼,祁淵沉著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此處。
——
隨著“吱呀”一聲,木質的門被緩緩推開。
眼上所蒙的紗巾被取下,視線瞬間明亮,身著樸素裙裳的女人忙用手擋在了眼前,待適應了光亮才把手放下。
身旁站著的僕從,極其有禮地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寅仁在什麼地方?”
女人側目看著身旁僕從,話音不大,卻猶帶幾分威嚴之色。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話,僕從低眉斂目,彷彿不曾聽見一般繼續保持著恭敬姿態。
她也不與這些僕從為難,抬腳邁過門檻走進屋內。
身後門再次被緊緊關上,腳步聲漸漸遠去,好像那些人都走了。
在宮內突然收到飛鴿傳信,令她萬萬沒想到竟是多年未見的寅仁所寫,句句懇切,字字誅心。
心中的那根弦就這麼被撥動了,她無法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鬼使神差地迷暈身邊宮女,換下她的衣裳跟隨禦織坊的繡娘一起離開了福慶殿。
利用禦書房的暗道順利出了宮,馬上僱了輛馬車,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裡。
她想,或許她這次真的瘋了。
江太後穩了穩心神,不去再想其他,開始四下打量屋內的陳列擺設。
屋內並不甚寬敞,一張圓木桌,兩把木椅子,素色淡雅的桌簾鋪就,桌上還擺放著一個較大的青瓷花紋大碗,走近一瞧,裡面養著兩條小紅魚。
魚兒遊動,水草漂浮蕩起一圈圈水紋。
江太後一步步往裡面走,細細觀察著每一處,不知為何,自踏進這間屋子以後,她的心忽然變得很平靜,那是一種久違的安逸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