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後一急,忙道:“阿藍,你在胡說些什麼?”
“太後!您不要講話,您聽奴婢把話說完!”王嬤嬤不顧身上的劇痛硬是起身跪在了地上,她給江太後深深地叩了一個頭。
繼續說:“太後,奴婢跟在您身邊這麼多年,您一直都對奴婢那麼好,奴婢感激不盡!以後就算沒有奴婢,您也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您心裡的苦,奴婢都清楚,奴婢只希望您能跟皇上和睦相處,不要因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彼此生分。”
她說得老淚橫流,連給江太後磕了三個頭,然後又轉向祁淵,近乎懇求道:“皇上,奴婢只最後求您一件事,太後喜歡東街鋪子的點心,您千萬別忘了每月十五的圓月日,一定要給她買上那麼一點,皇上一定要記得啊!”
江太後好像聽出了她話裡的決然,她看著她直搖頭,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王嬤嬤又將目光移到了江太後的身上,她笑道:“太後,奴婢再也不能親自陪您了,不能給您買點心了,若有來世,奴婢還希望做您的奴!”
話也說完了,王嬤嬤迅速起身,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她朝著一旁的桌角狠狠地撞了上去,頓時頭破血流,當場斃命。
“阿藍!”
江太後立即大叫了一聲,慌忙撲過去,抱住了王嬤嬤的身子,她一時間變得無措極了。
不住喚著:“阿藍你醒醒,你不要嚇哀家——”
她用手去摸王嬤嬤的臉,但是摸到的卻是滿手的鮮血,江太後愣愣地看著自己掌心的殷紅,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迷霧終於消散了,祁淵淡淡啟唇:“把她拖下去,丟到亂葬崗。”
“是。”
羽林衛在江太後懷中奪過王嬤嬤的屍體,江太後懷裡一空,馬上就要重新將其奪回來,卻被祁淵給擋住了。
“把阿藍放下,你們要帶她去哪?”
江太後現在完全沒了往日的威嚴霸氣,她被祁淵死死地按住肩膀,仍舊試圖要去拉王嬤嬤垂下的胳膊。
祁淵扭頭向後橫了一眼,羽林衛這才不敢耽擱,拖著王嬤嬤的屍體幾步就出了大殿。
“你們把阿藍給哀家送回來……,阿藍不能走啊……”
她現在如同一個被人丟棄的普通女人,癱坐在冰冷的石磚地上,無助地放聲大哭。
“母後,您冷靜點兒,她已經死了。”
祁淵低吼一聲,江太後徹底安靜了下來,臉上猶還帶著淚珠,她轉過視線看向了祁淵。
看了半天,突然反手就給了祁淵一個巴掌。
這一下打了個結結實實,祁淵頭微微一偏,再轉過來時,嘴角已經流出一抹鮮血。
他用錯愕的,甚至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江太後,“母後——,您竟然為了一個奴婢來打朕……”
難道在她母後的心裡,他這個兒子還不及那個老奴嗎?
江太後無視他受傷的神情,一把推開了他的身子,踉蹌地站了起來。桌角上還沾染著王嬤嬤的血,江太後只看了一下,便把眼閉上了。
“哀家累了,皇上請出去吧。”
一句話,將他們母子二人徹底地隔絕開了。
祁淵還保持著半跪的姿勢,臉上的火辣痛楚猶在,他輕輕地嗤笑了聲,緩慢地站直了身子。
嘴角揚起的弧度帶著譏諷,再開口說出的話也如鋼刀一般直刺進江太後的心口。
“弒父殺子,還有什麼是母後做不出來的,終究是朕高估了自己在母後心中的位置,不過,直到現在,朕全都明白了。”
自己的心裡還在期待什麼呢,所有的都只不過是他妄想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