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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行不行啊

錢不夠了。

這是諾澤腦子裡唯一的念頭。

外頭的天色已經大亮，平日裡，諾澤會在一家便利店打工。

這家便利店開在居民區的某處大道邊，大概是整個老舊居民區裡為數不多願意招待溶解症患者的便利店，也因此，店內長期昏暗，就算在夜裡，也只開幾盞昏黃的燈。

溶解症患者大多都對光線有一種天然的恐懼，倒也不是會加劇病情，只是誰也不願意看見自己在陽光下透明的身體而已。

那就像針一樣，時時刻刻刺在每個溶解症患者的心頭，不時隱隱作痛。

便利店的老闆娘是一名慢性溶解症患者，症狀還不算嚴重，只要不出現在亮堂的地方，就不會被人察覺。

雖說前段時間的新聞已經報道過，溶解症並不會因為日常的正常接觸傳染，但社會長久以來對溶解症的恐懼和偏見依舊在，甚至於律法中關於溶解症患者的條例也極為苛刻。

諾澤在店內的某個貨架邊，沒活的時候，他就時不時打掃一下衛生，幫忙擺一下貨架，活很清閑，但不賺錢。

“什麼？又不送了？”老闆娘在店裡頭打電話，獅子吼得整個店都震了一下，她罵罵咧咧地喊著，“媽的，溶解症患者怎麼了？會吃人嗎？！這群慫貨，連他媽送個貨都不敢！”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老闆娘暴躁的嗓音又高出了幾個音階。

諾澤捂著耳朵，默默退到店面的最角落蹲著。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因為害怕溶解症，很多負責送貨的人都拒絕了往這處便利店供應貨物，沒了貨源，便利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難做。但這又是老小區裡唯一一家對溶解症患者友好的店，外頭大多數店都不允許溶解症患者入內。

“歡迎光臨。”

店門口感應器發出了機械僵硬的女聲，響在這昏暗的便利店裡，屬實有幾分詭異感。

“諾澤，去接客！”老闆娘忙著打電話，轉頭就打發諾澤去接客。

諾澤應了一聲，半死不活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抬頭，就看了一雙熟悉的皮靴，當即就感覺一道閃電從頭劈到了尾，差點沒摔回去。

“呦，哥哥，好久不見。”

祁淺的聲音自上而下，少年人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他似乎還沒有到變聲期，聲音有著孩童天然的清脆感，如果光聽聲音不看臉，還真分不出是女人還是男人。

諾澤本來就還處於要站不站，要坐不坐的狀態，少年還靠得極近，俯下身，單手挑起了他的下頜，輕佻地注視著他的眼睛，那雙眼裡含著要笑不笑的曖昧意味。

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諾澤臉上看不出什麼，心裡其實已經炸開了鍋，他當下唯一的想法是：媽媽我不幹淨了！

“幹什麼？顧客不準調戲良家婦男！”老闆娘掛了電話，從裡頭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幕，本來以為是單方面的調戲，轉頭一看諾澤表情不對，才後知後覺的回過味來，“認識？”

那一刻，諾澤清晰地從老闆娘眼裡看見了震驚、驚恐、挺好磕、真會玩、曖昧等等情緒翻滾的眼神。

短短的幾分鐘內，也不知道這個女人腦補了些什麼東西出來。

諾澤很想逃，但他逃不了，他背後就是貨架，要逃的話，剛剛擺好的貨物得跟著一起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