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身形在風中破碎,化為漫天白色的蝴蝶,卷著看不見的清風消失在了少年的懷裡。
溶解症是神的饋贈?
一個奪人性命的病,怎麼會是神對世人的饋贈!
諾澤跪在山崖之上,雙手抱著頭,無聲地嘶吼著,一種劇烈的,從少年時期開始就深深紮根在內心深處的無助和絕望如同野獸一般,舔舐著諾澤的傷口,吞噬他的心跳。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冷了下去。
有那麼一瞬,諾澤想:活著挺沒意思的。
如果死亡能帶來解脫,這何嘗不是一種神的饋贈?
他緩緩閉上了眼,感受著四肢百骸傳來的冷意,在逐漸黑暗的世界裡,有人一把將他從門後扯了回來。
“哥哥,你還沒答應我呢,不準提早死。”
眼前一切光怪陸離的場景都似潮水般褪去,諾澤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想要去抓住門內屬於最後一絲亮光,然而,他的手還沒能伸出,卻被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
抓住他的手並不比他大出多少,但很有力,給了他一種莫名安心的力量。
諾澤猛地睜開眼,渾身冷汗,他劇烈地喘息著,待到心情漸漸平複下來時。他才在周圍環境裡找回了些真實感。
剛剛的那一切都只是夢,這裡根本沒有什麼身著白裙的女人,也沒有那些揮舞著旗幟高聲吶喊的人們,更沒有那場災難留下的最後重影。
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這些纏繞著他的噩夢早就已經是過去的泡影了。
諾澤伸出手,用胳膊遮住眼睛,試圖以此獲取些微的安全感。
但是,某人沒打算放過他。
“哥哥?”祁淺笑眯眯看著他,“醒了?”
直到祁淺出聲了,諾澤才發現這兒竟然還有個人,更恐怖的是,他竟然還在享受人家的膝枕……
諾澤:……
要不是條件受限,他真的很想尖叫一聲,然後跳出幾米遠。
尖叫是沒做到,但他做到了跳。
他蹭得一下跳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麼,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有點……不太好意思,感覺自己對人家沒心思,還吃人家豆腐,特別像個渣男。
諾澤捂著自己的腦袋,無聲地唾棄自己跑偏到哪裡去都不知道的腦子,剛剛沉浸在夢裡,他腦子裡還是什麼悲傷,死亡,大義,在碰見祁淺這個小不正經的家夥後,再多的悲傷都變成了無語。
祁淺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忽然抬起手。
“哥哥,想抓到什麼時候?”他笑。
諾澤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抓住祁淺的手多久了,抓得人家的細皮嫩肉都掐出了紅印子。
他趕緊撒開了手,心虛地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後,一下離這小子幾米遠,有點不敢看祁淺。
祁淺甩了甩自己的手,解釋道:“哥哥剛剛昏倒在地上,我實在是擔心,就把哥哥搬到椅子上,沒想到哥哥做噩夢抓住了我的手……”
他還想再添油加醋說些什麼,諾澤卻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