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天真了。”祁淺的聲音低沉,帶著些微並不屬於少年的沙啞感,“我只不過覺得你好玩,吃點豆腐,逗逗你而已。”
放在往常,諾澤說不定真會覺得自己想錯了,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可和這個少年相處過一段時候後,他知道少年雖然是個沒正經的性子,但做的沒一件事是多餘的。
“是,逗我就把命也給搭上了是吧。”諾澤扯出一個並不太好看的笑,“你的玩玩還真是高尚。”
他是溶解症患者,生命本就不比正常人,更別說他還很久沒吃藥了,隨時都有可能因為藥物戒斷反應而瞬間消失在小世界裡,但祁淺不一樣,他是一個正常人。
一個正常人的命比起他這盞風中殘燭而言,明明更為寶貴,他不值得別人獻上生命去保護。
“那不然,哥哥還想要什麼樣的答案?”祁淺嗤笑反問,“是認為我無故的討好讓你覺得我圖謀不軌?還是覺得我救你這事做錯了?”
“你本就不該救我……”諾澤這話說得很輕,差點脫口說出自己是溶解症患者,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不知怎的,他就像是被針紮入了心髒,帶來絲絲泛酸的痛感。
見諾澤垂下眸,久久沒有再說話後,祁淺罕見地皺了眉,他沉默著退出幾步,朝著實驗室的大門走去了,看樣子是準備出門。
這處房間顯然不是一個實驗室的大小,而是由三四個實驗室拼合起來的空間,一共有前後兩處門,一處就是兩人進來的,也就是目前在雷陣對面的門,一處就是兩人現在所處的位置附近。
大概是出於賭氣心理,諾澤抬起眼,沒去看祁淺的背影,反而看向了出口那門附近的牆壁。
正常的高中實驗室內,牆壁一般都是統一刷白,這樣會顯得空間整潔幹淨。可現在,門所在的這處牆壁上不僅被亂塗亂畫,更是用了各種色彩的筆描摹,塗得那叫一個花裡胡哨。
諾澤觀察了一陣,總算看出了些東西,那描畫的線條雖然有點歪歪扭扭,勉強卻能看出一個正方形方框,方框呈現5x5的樣式,內部被劃分成了多個小塊,小塊上沒有別的圖案,看不出什麼意思。
其中,實驗室門的上半部分被畫到了方框左下角的區域,正好就佔了方框最下面一排,左數右的第二個格子。在方框的頂上,不知誰用藍色筆跡畫了一個向內的箭頭。而方框下面,則用紅色記號畫了一個向外的箭頭。
諾澤盯著那個紅色的箭頭,總覺得這種顏色透著幾分不詳的意味。他下意識看向兩人過來的雷陣,發現那雷陣竟然也是呈現了5x5的排列,雖然牆上沒有畫出和地磚一樣的數字和旗子,但這幅奇怪的畫能出現在這裡,就絕對不會和這房間脫離關系。
另一邊,祁淺的手微微用力,已經準備擰開門把了。
諾澤的視線又轉了回來,落在了象徵實驗室門的那個方塊上,這才發現,大門所在牆壁上的位置,竟然正好就對應上了地面的雷陣,好巧不巧,還就對上了兩人最後選擇左右方框的那個有著旗子圖案的地磚!
那是一個明晃晃的陷阱!
諾澤驟然抬頭,他的感知本就比一般人敏銳,在祁淺剛準備拉門的時候,他聽見了一絲並不同尋常的動靜,那不是開門能發出的聲音,而是什麼機關被啟動的聲音。
“小心!”諾澤下意識喊道,他伸出手,用力抓住了祁淺的衣服兜帽,把人猛地拉離了門邊。
下一刻,爆炸聲響起!
這爆炸的動靜驚天動地,與之相比,地面上雷陣爆炸的動靜都顯得像個玩具煙花,整個實驗樓在這爆炸中都近乎抖了三抖,轟隆聲不絕於耳,撲簌簌的粉塵鋪天蓋地落下,在室內下起了“灰塵雨”,世界彷彿都亂了套。
諾澤把人拉開後,就被地面的震動搞得重心失衡,腳下沒有站穩,不受控制地朝著後方倒去。
“哥哥,小心。”祁淺總算反應過來了,他轉過身,伸手就墊在諾澤的腦下,壓著人,把人護在身下。
爆炸帶起的巨大熱浪裹挾著難耐的灼熱感,沖天火光近乎吞噬了諾澤目之所及的一切,在這火光中,他除了祁淺那張過分漂亮的臉,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了。
等待爆炸的餘威過去,空氣中除了硝煙什麼都沒有剩下。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之後,只剩下了一片沉默。
剛剛算是緊要關頭,諾澤沒注意,祁淺也沒在意。這會危機過去了,兩人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一上一下交疊的姿勢,怎麼都太過曖昧了。
特別是祁淺還伸手墊在諾澤的腦下,用身體護住了諾澤,姿態極近保護的姿態,兩人的臉也因為這動作貼得極近,唇與唇的距離幾乎就隔著一層若有似無的幾毫米空氣。
這一下,把兩人剛剛劍拔弩張的氛圍給沖了個幹幹淨淨。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先開口。
“起來。”諾澤冷聲道,那聲音卻微妙得繃得很緊。
“……”祁淺沒動,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在光線下亮得嚇人,他死死盯著諾澤,眸中深處有著某種諾澤看不透的情緒在翻滾。
終於,在諾澤不耐地蛄蛹下,他動了,他俯下了身,把自己的腦袋埋在了諾澤的頸窩裡,跟貓似的蹭了蹭。
諾澤:?
諾澤:?!!!
“你幹什麼?”諾澤竭力偏頭試圖躲開。
“哥哥,你下次如果想關心我的話。”祁淺貼著他的耳畔,“可以更直白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