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噩夢,傅羌小時候的童年陰影說不準都比他倆有分量。
說著,諾澤轉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笑眯眯的祁淺。
“你對他做了什麼?”諾澤皺眉問。
祁淺的眼珠轉了轉,轉過頭來,臉上是一貫不懷好意的笑。
少年背光站著,光線在他的身前打下了一片極為濃厚的陰影,而在這片近乎化為實質的陰影裡,那雙漂亮的淺藍色眼睛亮得嚇人,帶著一股子直入人靈魂深處的惡意。
“誰知道呢?”祁淺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唇前,“說不定,是突然就改過自新了呢?這裡可是小世界啊,啥事都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這令人不寒而慄的笑,但凡換個人站在這裡,都得冒一身雞皮疙瘩。
“是嗎?”諾澤睨了他一眼,自己都沒察覺話裡有些陰陽怪氣,“我挺好奇你會恐懼什麼。”
祁淺臉上的笑意沒變,但卻不說話了。
諾澤也沒覺得他會回複,他抬腳繞開了已經把自己嚇暈過去的傅羌,快步走進了消防通道內的黑暗裡。
在諾澤背過身,即將走入黑暗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祁淺終於收了臉上的笑,目光灼灼地盯著諾澤的背影,張了張嘴,無聲地說了什麼。
這一幕,諾澤並不知道,當然也沒有看清祁淺到底說了什麼。
消防通道裡同樣沒有燈,但好在還有窗,月光透過那被刮花到不成樣的窗戶,向內投射慘白的光暈,顯得這片空間莫名有那麼幾分詭譎蒼白的意思。
諾澤在這裡見到了很多本該藏在黑夜裡,此刻卻顯露在他面前的瘋狂。
牆壁上到處都是雜亂的劃痕和筆跡,密密麻麻的“hep”近乎寫滿了整面牆壁,在牆壁的角落裡,有用石頭刻下的各種猙獰可怖的“正”字。在牆角,樓梯階,甚至於天花板,血液和指甲留下的擦痕到處都是。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子難以言喻味道,尿騷味和腥臭的腐殖質氣味混雜在一起,間或夾雜著奇異的香氣,令人作嘔。
明明這裡沒有任何鬼怪,也沒有任何的怪物,甚至都不是徹底的黑暗,但那種肉眼可見的恐懼卻逼瘋了每一個被困其中的人們。
諾澤站在樓道裡,靜靜地感受了一會,暫時還沒感覺到有什麼不適。說起不適,之前被困實驗室的黑暗明顯更令人感覺壓抑。
“這個消防通道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樓上向下釋放一種致幻氣體。”祁淺緩步走了進來,他身後的消防通道大門自己關上了,“這種特殊的氣體會勾起人生命中最為恐懼的事情,反反複複地折磨,直到身體和精神都虛脫為止。”
祁淺摸著牆壁上被劃出來的雜亂“正”字,繼續道。
“而有些人為了保持清醒,會選擇記錄自己被困的時間,試圖透過這種近乎麻木的動作,來抓住自己和世界最後的聯系。”
不知怎的,諾澤總覺得祁淺這話說的,有一種濃濃的自嘲意味。
“是嗎。”諾澤對此不發表什麼感想,他抬腳朝著樓上走去,“走吧。”
當務之急是前往四樓,而不是在這裡繼續嘮嗑。
腳步落在地面上,蕩起一片清脆的回響,在幽深的走廊裡傳蕩出很遠很遠。
數分鐘後,諾澤站在了上一層樓的門前,他剛想伸手開門,後面的祁淺卻叫住了他。
“等等,哥哥,這裡不是四樓。”祁淺伸手指了指旁邊寫著樓層標誌的數字。
上面的標識明晃晃地寫著“1f”,表示他們到了一樓。
從三樓往上走卻走到了一樓,這顯然不是正常的樓層。
祁淺笑嘻嘻開口道:“哥哥,我竟然如此三生有幸,可以和哥哥殉情了誒~”
然後,他就被諾澤狠狠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