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澤顫著手,接住了紙頁,他現在的思緒很亂,太多的念頭糾結在一起,讓他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失真感。
在紙頁接觸到他的一瞬間,小世界開始發生劇烈的顫抖,山搖地動,宅邸坍塌,窗外的半空中出現瞭如同玻璃破碎的龜裂。
巨大的聲響短暫喚回了諾澤的神志,他慌忙從雜物室跑出來,卻見整個走廊都在下粉塵雨,石塊和木屑夾雜其中,宅邸坍塌,幾乎沒有安全的落腳點。
就在此時,諾澤聽見了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他心中一動,意識到這聲音來自隔壁的溫室。
溫室最靠近外界,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
想到這,諾澤快步跑到了溫室裡,那鳥籠形狀的溫室此刻開始了大規模的坍塌,諾澤來的時候,玻璃早已碎了一地,金屬籠框也搖搖欲墜。
一片混亂中,溫室中央的那顆櫻花樹此刻竟然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幹癟的樹幹充盈,枯枝掉落,綠芽抽條,整棵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
這溫室原本是櫻花樹的囚籠,然而這一刻,櫻花樹的枝丫“撞破”了禁錮了它多年的囚籠,籠框終於支撐不住,斷裂掉落,任由櫻花樹探出囚籠,長滿新葉,結滿滿樹花苞。
僅僅幾分鐘內,那顆原本枯死的櫻花樹,竟然開了滿樹淺粉櫻花。
諾澤注視著那櫻花,腦中再一次出現了少年站在櫻花樹前的場景。
當時少年問他:“為什麼櫻花樹不能再長得高一點呢?”
這句話,莫名和剛剛祁謙說的那句“那一次,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對上了。
記憶深處,某一個諾澤早就已經被遺忘,或者,被迫遺忘的記憶如同針刺一般,紮在了諾澤的腦海深處。
那種詭異的熟悉感,那種看見少年茫然無措時候的熟悉感,不止是他從少年身上看見了祁謙,而是,他從少年身上看見了過往的某一個人。
一個同樣幼小無措,同樣如籠中鳥,同樣麻木的孩子。
可那個人,到底是誰?
諾澤不清楚,他這會接收的資訊實在太多,頭昏腦,的根本理不出來。
“哦?你在這裡啊。”
忽得,諾澤的身後傳來了某人不懷好意的笑聲。
諾澤心中狠狠一跳,剛要回頭去看,後腦勺卻抵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多年來的生死經驗告訴諾澤,那玩意,是一把手槍!
他頓住不動了,眼珠轉了轉,在眼角餘光看見了一角白色的衣袍,那是比鄰的衣服。
為什麼是比鄰,傅狄呢?他現在不是應該和比鄰一起在四樓?
諾澤微微皺了眉。
“別動。”比鄰語氣中滿是漫不經心,“感激我吧,伊甸園的入侵者,你的任務我替你做完了。”
諾澤心下微驚,壓低聲音道:“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比鄰就這槍抵著諾澤腦袋的姿勢,緩緩繞到了諾澤面前。
諾澤總算看清了少年此刻的摸樣。
比鄰那身白衣被血染得猩紅刺目,深深淺淺的紅襯得他如今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修羅。
“溶解症患者的組織伊甸園,派人殺害了初日外派成員五名。”比鄰彎唇一笑,“你覺得這個新聞標題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