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澤聽見了衣料窸窣聲，還聽見了金屬飾品撞擊發出的清脆聲響。

“這聲音……該不會是我們的諾大通緝犯？”潭綾戲謔的聲線響起，“不愧是通緝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到頭來還是躲不過坐牢的命運啊。”

“……”諾澤沒出聲，他按了一下手銬上的按鈕，解開了手銬，又從身上摸出兩個金屬鐵絲，對著面前的籠鎖搗鼓了兩下。

“咔嚓”一聲脆響，籠鎖開了，諾澤推開籠門，走了出來，終於看清了外面的模樣。

這裡是一個倉庫，空間還挺大，到處都堆積著木箱和蓋著黑布的鐵籠，屋內沒有窗戶，只開了一盞幾乎提供不了多少光亮的白熾燈，顯得昏暗而陰沉。

倉庫的正中心擺了一個與環境極為格格不入的金絲籠，那籠子被做成了鳥籠的模樣，內部還擺了一把華貴的金色單人沙發。

長相絕美的白發長官身著極為暴露的布料，翹二郎腿坐在椅子之上，他一手支著頭，一手隨意地耷拉在腿上，看上去根本不像即將被售賣的商品，而是高傲的上位者。

諾澤安靜了一會，默默找出了藏在身上的紙片，紙片上的照片和眼前潭綾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毋庸置疑，這張照片裡的果然是潭綾。

“通緝犯現在從籠子裡出來了。”諾澤把紙片展示給潭綾看，“而某人還在籠子裡樂在其中。”

潭綾瞥了一眼那張紙片，偏開了視線：“我和你不一樣，我有我的計劃，你既然也混了進來，想必也有你的目的，我們彼此彼此。”

“潭綾，我們交換一下資訊如何？”諾澤忽然道。

潭綾在這裡的時間比他久，按照潭綾的聰明程度，這段時間大機率已經把這裡摸了個遍。他手中的線索還是太少了，關於拍賣場，關於聖子，甚至關於失蹤的祁謙都一無所知，他要知道更多的東西。

“我有什麼好處？”潭綾地變了個姿勢，他側躺在椅子上，眯眼打量著諾澤，看著像個慵懶的白貓，“我有我的立場，你也得有你的籌碼。”

這話說得意有所指，諾澤打量著潭綾的動作，他有些看不明白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你想要什麼？”諾澤皺眉問。

“如你所見，我是管理層手下的棋子，還是個甩了好幾次都丟不掉的棄子。”潭綾笑了一聲，身上各色的金屬首飾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脆響，“你覺得我想要什麼？”

諾澤心中明瞭，眉頭舒展了些：“你對基地……”

“我清楚怎樣才能活下去。”潭綾眯起眼，笑得危險，“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證明自己，不過現在，無所謂了，我是一個惜命的人，更不是一個被棒打了好幾次還對主人俯首稱臣的狗。”

“……”諾澤沉默了片刻，緩緩抬起頭，“我這裡有一張王牌。”

潭綾的手指在椅子上敲了兩下，笑了：“你是說祁謙先生？這確實是一張鬼牌。”

從潭綾嘴裡聽見祁謙的名字，諾澤沒有太多的驚訝，畢竟按照潭綾的能力，他十有八九在上一次兩人見面的時候，就已經把祁謙的情況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了。”潭綾笑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裡是這個小世界最大的地下拍賣場。”

“拍賣場的規模很大，卻鮮少有人知道拍賣場真正舉辦的位置，因為這個位置每年都會變。拍賣場什麼都會賣，不論是奇珍異寶，還是技術機密，或者是賤民，只要來源無糾紛，就能上拍賣場售賣。”潭綾指了指鳥籠，“我即將作為拍賣場最後的壓軸拍品上場，真諷刺，為了確保我的心情舒適，他們給我的待遇還算不錯，雖然被關著，但只要我想，就沒有得不到的。”

“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些什麼嗎？”諾澤追問，“比如聖子或者聖皇？”

“我確實聽說了關於聖子的傳聞。”潭綾說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仔細想想，如果是想昭告天下，聖子高塔有了新的主人，那聖皇為什麼要帶新任聖子來拍賣場？”

諾澤思忖了片刻。

予篤

確實，潭綾說的不無道理，如果是想告訴所有人有了新的聖子，最好的宣傳方式應該是辦一場盛大的慶典，在慶典上公開聖子的訊息。但現如今，聖皇卻捨本逐末地帶聖子來拍賣場，是有什麼意圖？

“你剛才說，聖子高塔？”諾澤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具體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聽說在聖教中，聖皇有自己的居所。但聖子不同，他作為天使和人間唯一的媒介，常年獨居在高塔之上，很少見人。”潭綾幽幽道，“那麼我知道的這麼多，到你了，資訊交換。”

諾澤跟潭綾說了自己這幾天的經歷，當然，關於四十的事情，他並沒有多說。目前還不知道潭綾是敵是友，保留部分資訊是最佳選擇。

聽完後，潭綾意味深長地看了諾澤幾眼，卻沒有多說別的，只是換了個姿勢躺回去，就擺了擺手。

“你有什麼事情就去做吧，距離拍賣開始還有幾天時間，這幾天除了正常的兩餐供應，不會有人進來。”潭綾道。

諾澤聞言，也不含糊，他回去把關著自己的籠子遮掩好，就朝門口方向走去。這個屋子並沒有窗戶，沒法透過窗戶離開，他只能走正門。

按照四十的計劃，諾澤只要找到拍賣場，破壞掉追蹤器就算完成任務。諾澤原先也是這麼想的，但在聽說了聖皇要來後，他開始猶豫了。

四十的計劃是建立在聖徒不會對黑色産業有所關注，但現在幕後大boss聖皇都來了，拍賣場如果出了什麼事，保護聖皇的聖徒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前來救援的四十他們就會有危險。

如果不能大張旗鼓的行動，那就只能在暗中找聯絡了。諾澤想。

他在門口站了會，確認門外沒什麼動靜後，才小心開啟了一條門縫，從門縫裡鑽了出去。

這一鑽，他竟然撲進了某人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