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在前給諾澤領路，兩人的行動速度都很快，沒多會就藉著火焰和廢墟的掩飾，繞過了成群的銀甲聖徒，從聚集地裡逃進了聚集地外的樹林之中。

樹林裡，千少劫正領著幾個人，幫忙架著受傷嚴重的人，往樹林深處跑。

見到兩人過來，千少劫趕緊沖著諾澤招了招手：“走，往樹林裡走，火隨時可能會燒過來，我們速度要快！”

現場一陣兵荒馬亂。

樹林之外的一小片空地上，正停著一輛外表鏽蝕極為嚴重的卡車，乍一眼看上去，這車彷彿已經成了歷史遺漏文物，早就不能使用了。

但等幾人剛一趕到，那車就發出了引擎啟動的聲音。

副駕駛放下了窗戶，十三正坐在副駕駛上。車廂旁站著幾個人高馬大的人，他們一人攙著一個受傷的民眾，正朝車裡運去。

“速度快！”十三隻說了這麼一句，就關上了窗戶。

幾人手忙角落地沖進了後方的貨廂，裡面已經零散坐了幾個狼狽受傷的人。諾澤把四十安置妥當後，轉頭就要沖出貨廂，卻被千少劫一把抓住了。

“你去哪？”千少劫問，“聚集地已經沒有活人了。”

“聚集地裡還有更多沒有逃出來的人。”諾澤眼也不眨，眼睛直直看向樹林的另一端，在他的視網膜深處，還深深烙印著剛剛找到四十的那一幕。

那一幕太像了，像極了他多年前認識的那個少年。

那個父母妹妹都因溶解症死亡，一個人崩潰地抱著家人消失後殘餘的衣服，跪坐在那歇斯底裡哭泣的少年。而這個少年，也在幾年後，在醫院裡，在諾澤的眼前，眼睜睜消失得一點不剩了。

歷史以極為荒誕的形式再次交疊，深深刺痛了諾澤的內心。他什麼也救不了，不論是那時，還是這時，他什麼也做不到。

“他們已經救不了了。”千少劫狠下心道，“你現在回去，也只是送死！”

話音剛落，劇烈的爆炸聲席捲而來。

整個森林在頃刻間燃起了極為洶湧的烈火，生生切斷了所有人的退路。

“快走！”千少劫用力一把將諾澤拉回來，按在車廂內的位置上。與此同時，車廂門被其餘人重重關上了。

卡車迅速發動，油門幾乎都踩到了底，直直朝著前方的泥地沖去。

就這麼瘋狂逃竄出了幾百公裡後，千少劫才開啟了車廂的門，朝外面瞥了一眼，後面的大道上沒有追兵的身影，他們暫且是安全的。

“不妙啊。”千少劫整個人宛若虛脫，他關上窗戶，癱坐了回來，嘴裡喃喃，“聚集地被燒，那些家夥很快就會知道了，大戰說不定會提前開始。”

“以我對那位刀疤首領的性格瞭解，是。”二五幫著身側一位小臂受傷的女人包紮，邊包紮邊道，“本來聖教和我們就處於劍拔弩張的境地，對方還主動挑釁我們，就算那位能忍，其他人也不一定能忍下這口氣。”

“看來我們的行動得快了。”在前面副駕駛的十三拉開了駕駛座通往後方的門，回頭看去，“已經說服了嗎？”

這話一出，千少劫，二五和十三的視線都落在了諾澤的身上。

諾澤坐在位置上，雙手十指交握，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卻縮緊，垂著頭一眼不發，仿若陷入夢魘。

聚集地被毀，倖存者的數量再度被銳減，現在的人員十分緊缺，這個安排給諾澤的位置，恐怕已經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勝任了，諾澤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自私，不能意氣用事。

可，他還是止不住去想，真的要這麼放棄祁謙了嗎？那個沒得到證實的想法真的值得他去冒險嗎？

兩種念頭在心中天人交戰，諾澤心中糾結，連基本的理智都無法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