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在諾澤僅存不多的兒時回憶裡,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下意識警告諾澤。
見女人去擺餐盤了,諾澤悄悄湊到祁謙身邊,輕聲詢問道:“這些,全都是她做的?”
祁謙把圍裙掛在了衣鈎上,回:“是啊,岳母大人說一定要自己下廚給你吃,我也就幫忙打了下手。”
直到這個時候,諾澤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祁謙嘴裡一口一個的“岳母”,拿手肘捅了祁謙一下:“這稱呼它對嗎?你直接就叫上了?”
“?”祁謙愣了一下,意識到諾澤在說什麼後,臉上帶了些不懷好意的笑,他彎腰湊近諾澤的耳畔,聲音帶著些微啞,“怎麼?反正遲早都是一家人,我多叫幾聲先熟悉熟悉嘛~哥哥不會害羞了吧~”
諾澤感覺自己的耳朵被人調戲了。
他耳尖發燙,連臉頰都有些不受控發熱,他趕緊撥開祁謙,離開幾步遠,咳嗽了兩聲,故作鎮定。
這個鎮定在諾澤看見女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正站在門邊,盯著兩人直樂的詭異畫面下給打破了。
諾澤有點不淡定了,一直以來維持得很好的冷臉被雙重夾擊下碎得潰不成軍。他快步走到桌邊,欲蓋彌彰地給三人打飯,試圖透過做點什麼來緩解尷尬。
他這會真恨不得挖個洞給自己埋了。
誰懂自己被人咬耳朵時,自家老媽在一旁偷樂,還一副看戲模樣的感覺。太尷尬了。
等到三個人圍坐桌邊,各自拿上餐具時,諾澤卻有些下不了手了。
他回頭去看身側準備夾走一塊五花肉的祁謙,又轉頭去看笑眯眯捧著臉,準備欣賞別人享用自己做的菜的女人,陷入了對人生的思考。
也這就思考的一會,身旁的祁謙已經讓那五花肉進嘴了,在諾澤的目光中,這人發出一陣悶悶的咳嗽,而後喉結上下極為用力地滾動了一下,連咬都沒敢咬下一口,就給肉生生吞下去了。
吃完這塊肉,諾澤明顯感覺祁謙的表情更加虛偽了一點,是那種強忍著不露出猙獰表情的虛偽。
諾澤:殺傷性還是一如記憶的那般強力啊。
“怎麼樣,還不錯吧。”女人笑道。
“不錯,岳母大人手藝一流。”祁謙臉不改色心不跳,說謊不打草稿只往外冒,“五星級大廚沒有你,簡直是基地的一大損失。”至少這個菜的外表做的,真的看不出它內裡殺傷性那麼大。
當然,他後半段話沒敢說出來。
“我就說嘛。”女人看上去很高興,“諾澤一直都不太喜歡,還說我做的和毒藥就差一個藥字的區別,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諾澤,你不吃吃看嗎?”
諾澤默默放下筷子,趕緊轉移話題:“媽……媽,說起來,這裡是什麼地方?”
太久沒說這個詞,諾澤念著還有些別扭,剛開口還卡了殼。
“這裡啊,這裡是小世界的夾縫。”女人笑了,“你別看這裡好像挺大的,但其實屋外什麼也沒有。”
說著,女人去拉一邊的窗簾,窗簾一拉開,外面詭譎的場景登時出現在了諾澤的眼前。
那是一種很難用語言描述的場景,像是漫天漆黑的星空,又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海,扭曲綺麗。這片星空中有的不是隕石和星河,而是扭曲的山水河流,奇怪的植物和怪物,這些東西以一種極為不合理的方式出現在外面的每一個肉眼可視的地方,或上或下,或顛倒或直立。
這簡直不像是在現實,而是在一場荒誕的夢裡,無根據,無緣由。
窗戶上還趴了一個睜著血紅大眼往內窺視的怪物,在察覺窗簾被拉開後,那怪物像受了什麼刺激,撲騰著逃開了。
“你一直都在這裡嗎?”諾澤看著這一幕,不自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