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澤感到一陣惡寒，那種直達心靈的冰冷感讓他不由戰慄了一下。

“哥哥，我先送你回去。”祁謙保持著環擁諾澤的姿勢，輕聲道，“之前那個小世界殘留在我身上的能量還有一些，開啟一個回去的門應該不難。”

說著，祁謙的手中凝聚起了一個微小的風團，這個風團相比於諾澤曾經在小世界看他使過的風團而言，小了太多，在半空中隨時都要停止運轉似的，恐怕這已經是他殘餘的最後能量了。

“那你呢？”諾澤察覺到了祁謙話裡的意思，他死死扣住祁謙的手腕，“你要留在這裡？”

祁謙安靜地看了諾澤一會，稍稍用了些力去擁住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哥哥，回去之後，你要透過潭綾聯絡上我妹妹祁奕依，跟她說明我的情況，她會知道怎麼做。”

“回答我的問題，你要做什麼？”諾澤眼睛通紅，洶湧的情緒幾乎沖垮他的理智，“祁謙，你和她到底知道什麼？”

“有些東西無法宣之於口，下場你也看見了，本來以為在這裡能……抱歉，哥哥。”祁謙蹭了蹭諾澤的臉，感受著最後的溫存，“我從不會騙你，只是，二次災難背後的真相需要你自己去找了。我已經被記住了，應該是出不去了。”

諾澤心中一跳，他下意識轉過頭，看向了窗外那個怪物。

只見原本還長相扭曲可怖的怪物，此刻竟然緩緩凝聚出了一個人臉，那人臉的輪廓有些模糊，卻已經和祁謙有三四分的相似。

此刻，那怪物正用著那張半成型的臉，沖著諾澤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

“這到底是……”諾澤後半句話還沒出口。

整個房間忽然劇烈震動了一下，幾個黑色的碎片自天花板落下，又在即將落在諾澤眼前時，徹底消失不見。

諾澤下意識抬頭去看，卻見天花板已經破碎了一大片，一隻巨大猩紅的眼睛正在天花板外朝內窺視，那猩紅瞳孔中，正倒映著諾澤無措的身影。

“哥哥，我為你而來，不會先一步走。”祁謙手中的風團飛出，落地，在兩人眼前無端形成了一個不大的裂縫，裂縫之後隱約閃著幾片白光，“我得去找她了，哥哥不用擔心我，我們很快就會再見。”

“等等。”諾澤意識到了什麼，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被祁謙用力推進了裂縫之中，眼前登時一黑，什麼房間，什麼怪物都離他遠去了。

那裂縫在諾澤消失了之後閃爍了兩下，隨即如同破碎的泡沫那樣化為星星點點的白光，徹底消散在了祁謙的眼前。

祁謙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站直身，他面朝著視窗那個向他獰笑的怪物，緩緩勾起了唇角。

“我允許你複制我的臉了嗎？”祁謙笑眯眯道。

他伸手拿過餐桌上的餐刀，疾步沖到怪物前，刀光閃過，那怪物即將成型的臉一分為二，帶著飆升的血線消失在了窗後。

“只可惜，記憶是共通的啊。”祁謙丟開手裡染血的餐刀，回身看向諾澤消失的地方，“哥哥這麼聰明，一定會想明白的，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與此同時。

諾澤穿過裂縫後，首先感受到的，是急速下墜的失控感。

他的眼裡還殘留著那個空間最後的猩紅殘影，在扭曲的光影交錯後，他的眼前再度看見的，是聖子高塔高聳的塔尖。

墜落速度太快，諾澤在腦中越發劇烈的失重感警報中，找回了理智，他翻身仰面向下，眼尖地看見了先前祁謙綁在高塔窗戶上，僅剩的半截鈎爪繩索。

前半截鈎爪已經被聖皇砍斷，掉在了聖子高塔下的灌木叢裡，但後半截依舊綁在窗上。

諾澤不斷調整著降落的姿勢，朝著那邊靠近，竭力探出手去鈎。最終，在身影和高塔窗戶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的指尖抓住了繩索，用力抓住，遙遙掛在了高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