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了？”諾澤道。

“你不覺得他們很奇怪嗎？”女人挑挑眉，“只會蜷縮在籠子裡‘啊啊’亂叫，比起一個正常人，他們更像是動物，想和他們溝通更是天方夜譚。”

諾澤思忖了片刻，確實，他當時還覺得奇怪，為什麼那些人的表現如此異常，難不成……

“答案很荒誕，因為他們是被‘繁殖’出來的玩具。”女人走到諾澤面前，拉起了衣服袖子，朝諾澤露出了手腕。

只見她的手腕上竟然是一串猩紅的數字編號，這一看就不是畫上去的，而是使用特殊物品刺上去的。

諾澤的瞳孔微微一縮：“這是什麼？”

“編號。”女人的表現很淡定，她把袖子拉了回去，“這是養殖場裡所有賤民都會有的編號，那些奴隸的編號估計在後背，你可以去隨便拉一個剛剛救出來的人去看看。”

養殖場？編號？賤民？

諾澤皺了皺眉，一個荒誕的猜想在他的腦中迅速誕生。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就先說了。”女人漫不經心道，“這個世界存在三種人，一種是聖徒，他們直屬於聖皇，為聖皇效命；一種是聖民，他們沒有五官，戴著面具。過著由聖皇統治下，最基本的民眾生活；最後一種是賤民，也就是我們這些擁有五官的人，在聖徒和聖民們的眼裡，我們連人都算不上，只是牲畜。”

“牲畜的待遇想必不用我多說吧。”女人諷刺地笑了笑，“律法中規定：聖民不可殘害同胞。但他們可以隨意欺辱賤民，買賣，養殖，滿足特殊癖好。大多數的賤民從出生起，就從未受過任何教育，他們的出生是因為需要繁殖，他們的成長是為了成為上位者的玩物，甚至很多……都沒有正常的智商。”

沒有正常的智商可以分為多個情況，比如實驗，比如近親，總之都不是什麼好事。

諾澤的眸色漸漸暗沉了下來，身為溶解症患者，同樣被基地剝削壓迫的存在，他完全能理解女人的意思是什麼。

“而我們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從特殊養殖場逃出來的。為了滿足一些聖民的癖好，特殊養殖場負責培養接受過教育的賤民，並且在他們被賣出後親自調教，以滿足他們那些惡心的慾望。”女人敲了敲煙鬥裡的煙灰，“如你所見，我逃出來了，也幸好我逃出來了，不然我將會被賣給一位肥頭大耳的老頭，呵呵呵……”

話題到這裡似乎到了終點，諾澤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覺得非常的悲哀。

女人似乎也沒打算聽見諾澤的回答，她默默抽著煙，大概是諾澤的錯覺，她抽煙的頻率變得有些頻繁。

良久，諾澤提醒了一句。

“抽煙傷肺。”

“習慣了，大概是預定我的聖民有這個癖好，我從小就被教育這方面的知識，除此之外還有喝酒和……”女人皺皺眉，長長嘆出一口氣，她抬起眼，目光似乎透過下水道漆黑的石壁，看見了耀眼的天際，“你知道我是怎麼逃出來的嗎？”

“怎麼？”

“那是一個下雨的傍晚，我被叫到了大廳，‘媽媽’告訴我，我未來的父母要來接我了，要我回去穿得好看些。”女人道，“那個時候，我已經察覺到了，所謂的‘家’不過是一個養殖場，未來的父母只是幌子，他們是想把我當寵物豢養的惡魔，於是我沒有回去，瘋了似的逃了。”

“當時我還太年輕，不知道身上被安裝了定位器，我哪裡都跑不掉。”女人笑了笑，“但後來，我看見了天使，她穿著白色的裙子，全身散著白光，聖潔而美麗。她幫助了我，帶我逃離了那場噩夢。那夜又黑又冷，她卻照亮了我的路。因而，我確信自己一定走在天使認可的道路上。”

女人說得入迷，卻思考沒注意到身旁諾澤驟縮的瞳孔。

散著白光的女人，和祁謙口中所說的那個女人特徵一模一樣，會是同一個人嗎？

諾澤的心髒怦怦直跳，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觸控到了什麼東西，但卻遲遲不敢下定論。如果是那個女人，那個知道二次災難真相的女人，說不定能打破主世界那種即將陷入混戰的局面，說不定，能給祁謙多帶來些生的希望。

思及此，諾澤張了張嘴，不自覺問：“你還記得她去哪了嗎？”

女人頓了一下，稍稍歪了頭，似在思考：“這我就不知道了，她出現得很突然，離開得也很突然。我只記得她曾經說我很像她的一個故人，其餘都記不清了。”

“……”諾澤莫名有些失落，但想想也是，連祁謙都不知道女人去哪了，一個npc也不一定能知道。

他忽然有點好奇自己一照面就被認定為外鄉人的原因，碰上一個穿著怪異的陌生人，正常人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所以，這就是你認為我是外鄉人的原因？”諾澤套話道。

“天使和外鄉人不一樣。”哪知，女人卻搖了搖頭，“認為你是外鄉人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這裡很久之前來過一名外鄉人，那位可是個大美女，我敢說，這裡沒人比她更漂亮了，連我都自愧不如。”

諾澤摸了摸下巴，問：“你見過？”

“見是沒見過，畢竟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女人抖了抖手中的煙鬥，“人們口口相傳中，外鄉人受召來到這個世界，與聖子相愛，卻被惡魔所害，至今下落不明。”

“聖子又是？”諾澤試著問。

“聖子啊。”女人眯著眼想了想，“聖子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