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塵！”六耳獼猴嘶吼出這一句，頃刻間淚如雨下，可眼淚一瞬間又不著痕跡地幹涸了，湧上心頭的都是止不住的痛與悔。

師兄，別難過，反正情蠱毒發，我橫豎註定一死，如果眼下犧牲我，能夠保全你，那麼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孫悟空，這樣你該滿意了吧？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不想與你為敵，只想好好的生存下去，你能懂嗎？

此刻我的痛明明白白地落入六耳獼猴的眼底，而他的眼回應的卻彷彿是千百倍於我的痛……

我勉強露出最後一絲微笑，在倒下的那一刻，六耳獼猴第一個沖過來欲將我接住，卻被孫悟空搶了先機，這一次他總算趕在黑暗將我吞噬之前把我抓住了。

眼前的景象漸漸朦朧了，透過最後一絲光線，我看到他緊皺著眉頭，亦能感覺到他急促的呼吸帶動著胸口上下起伏，還有那雙自壓抑的眸子，擔憂、驚惶、急迫，種種情緒全都盡收入我的心底。

如此、便夠了……

我頭一歪，耳邊劃過呼嘯的風聲，他的手臂卻是一緊，此刻，我倒甚是安寧，彷彿得到了解脫，身心的痛也輕了許多……

黑暗，我來了。

孫悟空望著懷中昏死過去的女子，面色慘白如紙，頭發混合著鮮血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幾乎沒有停留，便一把將懷中的女子抱起，三步並兩步地朝房內走去。

假八戒滯了滯，他伸出手，觸到了風，卻觸不到那個人，半晌，他醒了醒神，恢複了常態，走進房不解道：“猴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俺老豬拿下她，你如今卻又護著她？”

孫悟空抬起頭來，面色有些慌亂：“八戒，其實一切，只是計謀，說了你也不懂。”

假八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才明白自己是誤會了師妹，看來，她的心裡還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此，便夠了。

那麼，孫悟空呢？他在你心中存在什麼位置？你待他一片誠心，可他卻處處設計於你，你又可想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幾斤幾兩？

想著，假八戒面上只能繼續裝糊塗，故作試探道：“猴哥啊，你不說明白，俺老豬也知道你的心思！”

“什麼心思？”孫悟空沒有心思理會他，隨口問著，只專注於源源不斷地朝床上的女子灌輸一道道金光……

假八戒笑道：“見她長得漂亮，動了邪念！”

他的這句玩笑話，在寂靜的夜中，輕的就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劃過，撥弄的心癢。

孫悟空動作一頓，只不過這一瞬太快，讓假八戒懷疑似乎剛剛那一下的卡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然後只見孫悟空好笑地搖了搖頭，罵了聲：“活呆子，都像你天蓬元帥哪！”並不跟他較真。

“那你又何故如此？”假八戒不依不饒，見他費盡心力的救她，更是不相信。

“很簡單。第一，她是靈兒的心上人，如果她死了，靈兒怎麼辦？”孫悟空想了想，又道：“第二，就算她想殺我們，也是為了靈兒，所以，俺老孫把她當朋友，並不生怨恨。更何況，我們身為佛門神聖，又豈可隨意打殺凡人，你懂了嗎？”

假八戒點點頭道：“我懂了。”心裡卻不禁嘆道：嘖嘖、師妹啊，瞧瞧你心心念唸的孫悟空，卻是五蘊皆空，而你執意的一切註定只是一場空。

孫悟空沒有注意到假八戒表情的變化，一心只撲在救人上，還在不斷的耗損法力，但眼前的女子面容憔悴，並無半分起色。

“帶她一起回靈山罷。”最終，孫悟空收回了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或許佛祖能救她，而他還是道行不夠？

畢竟是自己設局害苦了她，如今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這代價，未免太大。

假八戒也沒再說什麼，是啊，佛祖是可以救她。

只因那是他們的無天佛祖。

不過，若是看到白素塵這樣，若是知曉各種因果，又會如何動怒？

孫悟空啊孫悟空！這仇我算是記下了！打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起，似乎敵人兩個字就刻在了彼此的腦門上。

我六耳獼猴發誓，終有一日……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一切都是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