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黑袍被踹飛了出去，跌落塵埃。巨蟹不明狀況，還在一腳接一腳的用勁踹著。

“巨蟹別踢了！！”黑袍趕忙叫道。巨蟹停了下來，黑袍這才踉蹌著爬起來，指著孫悟空惡狠狠道：“孫悟空，這一定是你搞得鬼！”

孫悟空心裡十分好笑：“我剛才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讓你們別後悔是不是？”

黑袍無言以對，氣得呼哧帶喘，可就是無能為力。轉而對巨蟹商議說：“巨蟹，我們還是趕快把這裡的情況向無天佛祖稟報！”

巨蟹哼了一聲，一甩手，跟著黑袍大步走了出去。

孫悟空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嘴上仍不饒人，大喊一聲：“讓無天有空過來坐坐！”

卻說無天在禪房閉目凝神，已經入定。黑袍和巨蠍輕輕推門進來，見無天仍然閉著雙眼。忽然，他的天靈開啟，元神黑蓮緩緩升起，黑蓮中出現了一個人，與無天一般模樣，只是身穿一身白袍，是白衣無天，亦是緊那羅！

無天臉現痛苦之色，雙眉緊鎖，嘴唇微微顫抖。黑袍和巨蠍吃了一驚，想要叫，可又不敢，悄悄在旁邊肅立不動，連大氣也不敢出。

緊那羅輕輕咳嗽一聲。無天睜開雙眼：“你來了？”緊那羅點頭：“你的善念發動，我當然要來！”無天不敢相信，亦是不屑道：“什麼？我的善念發動？真是可笑！”他還尤記得上次善念發動，白衣出來的時候，還是在他跟唐三藏提到那個女人的時候。而如今……

緊那羅笑了笑：“不是嗎？在我面前你不應該否認。如果不是你的善念發動我是不會來到這裡的！你不是在五百年前就將我關到黑暗之淵了嗎”無天沒有說話，他輕輕嘆了口氣。緊那羅試著探問：“想和我談談嗎？”

無天沒有搭理。緊那羅平靜的問道：“你剛才心裡在想一個人，在想自己做的對不對，是嗎？”無天這次竟沒有逃避，而是點頭回答是的。

這讓緊那羅原本平靜的眼中，竟有了隱不住的幾分驚訝，他循循漸問道：“你本是佛界的護法大聖，可就因為無法摒棄貪嗔痴的惡念，才墜入魔道。雖然你的法力高強，可是你的內心卻是血淋淋的！其實你已經動了善念，你也不能斷定你現在做的一切是不是對的，否則我就不存在了。可那個人是誰呢？會讓你再生善念？”無天感覺出他在套問什麼，猛地大喝一聲：“好了！”

緊那羅笑了笑：“每次我們倆能夠交流的時候，你都是這個樣子。其實，你的心裡在害怕，你怕什麼呢？還是不願面對自己真正的內心？”

“夠了！”無天一聲大吼，元神黑蓮之中放出一道黑氣，慢慢地將白衣無天遮住，元神又輕輕回到無天的天靈之中。無天睜開雙眼，看了看蓮臺下的黑袍和巨蠍，二人低頭不語。無天伸手揩去額頭上的汗珠，有些虛弱的問：“有什麼事？”二人這才想起此番的來意，忙把立即殺死悟空的意思說了一遍，可無天卻搖了搖頭，隨即擺擺手，示意他們先行退下。

待他們退下後，無天這才掙紮著站起身來，朝禪房的更深處地下洞走去。

地下洞中，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張萬年寒冰床，上面凍著一女子。秀氣的面龐，紅潤的唇，溫軟的眉，安詳閉上的眼。一如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靜靜的躺在自己懷裡的模樣。

無天伸過手，輕輕撫過她的臉，她的眼，她的額，卻在她的發際停下了。那絲斷發彷彿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生平第一次，無天後悔了。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原來他在意的東西，他已經擁有了那麼久才後知後覺。

他懷念起了她的洗發露，可如今，他的頭發已失去了那曾經的光澤，他懷念起了滿漢全席，也再嘗不到那曾經的味道，還有那埋了三百年的花雕酒，剩下的他們還沒一起喝完……

或許緊那羅說得對，無天想了想，自己確實不願面對自己真正的內心，不願面對那絲善念。

而他掙紮了半生，不過是想奪個三界。

不過是想換回那曾經的阿羞。

他真的錯了嗎？

☆、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