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幹咳一聲,緊張得聲音都不成調:“那個.......你說得到日子是什麼時候?”
偶師自然而然挽住他的胳膊:“明天。”
秦沂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偶師卻報得很緊不肯撒手,秦沂只好在陸無盡的示意下繼續問:“那你和大祭司到底什麼關系?村民這麼信奉你,那些人偶為什麼還要圍攻你?”
秦沂問出來的同時,陸無盡靈光一現,腦子裡那團死結忽然就開啟了。作為一個村民心中的信仰,為什麼會在祭祀前夕失蹤?說準確點應該是出逃。
既然出逃了,全村也在奮力尋找,而他好不容易跑到村口,又被象徵村民的人偶抓住一頓毒打,最後被秦沂救回來。
陸無盡要是這神仙,都得憋屈死。
這麼一看,偶師不僅和大祭司不是同一陣營,跟整個村子都不是同一陣營,而且這個村子對他來說,應該更像一個巨大的牢籠。
偶師像是嘆了口氣:“他們,利用,我的身體,裝,新娘子,我不聽,他們,控制我。”
三人一愣,這句話資訊量過大,一時間沒一個人反應過來,而比答案來得更快的,是屋外的腳步聲,不止一個,而是一群,由遠及近,夾雜著聽不懂但惡狠狠的話語,一點點擠入門縫。
偶師面色忽變,雖然仍是那副大白臉,秦沂卻能感覺到外面聲音傳入的一瞬間,偶師難以控制的抖動起來。
“他們,來抓,我,快跑。”
偶師語速加快,四處尋找出路,南柯最先從門縫往外張望,這個角度看不清什麼,但從客廳窗戶的邊緣,能看見一群村民舉著鋤頭竹竿一類物品,氣勢洶洶地過來。
“前門是走不了了。”南柯看向屋後的窗戶。
偶師是夢境裡重要的角色,而且看樣子他能給出的資訊不比大祭司少,與其與大祭司周旋,以身涉險,一點點試探出夢境規則,還是偶師的話更可信,三人不約而同選擇站到偶師陣營,陸無盡還不忘鄭宇,趁村民還沒進來,閃身到對面的房子:“鄭宇,帶上蘇曼,跟我們走!”
鄭宇也才剛醒,看樣子還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睡眼朦朧打著哈欠,“去哪兒啊?”
話剛說完,又是兩道身影竄進來,秦沂直接抱起被子,裡面裹著毫無反應的蘇曼;而南柯則拉起鄭宇就往窗戶跑。
“欸欸欸,你們幹什麼?曼曼,曼曼!”
一直到陸無盡關上房間門鄭宇才完全清醒過來,從秦沂手上接下蘇曼,滿臉戒備:“你們幹什麼?”
三人神色嚴肅,站在他身前,顯得他越發弱小無助。陸無盡就道:“外面這麼大動靜,都是來抓你和蘇曼的,我們是來救你的。”
南柯早已習慣,面不改色,充當陸無盡最可靠的左膀右臂;秦沂嘴角抽了抽,但也瞬間反應過來,村民已經到了門口,要解釋已經沒時間了,陸無盡拿捏了鄭宇膽小怕事又深愛蘇曼的性子,直接將鍋甩到他身上。
果然,一聽是來抓自己的,鄭宇一下子亂了陣腳,哪怕自己沒做什麼,都慌亂不已,話都說不清楚:“啊?那怎麼辦?我們、我們現在去哪裡?”
南柯把他推到窗邊,沒好氣道:“還能怎麼辦,跟我們走唄,讓你往東不往西,讓你偷狗不抓雞!”
秦沂剛喘口氣,見南柯急著走,陸無盡在門縫處往外張望準備殿後,只好再次把蘇曼扛到肩上,他在醫院習慣了,只要是患者,在他眼裡男女沒什麼兩樣,但最前面的鄭宇不樂意了,一看秦沂彎腰,就應激似的大喊:“別碰她!別碰她!”
南柯都沒能按住激動的鄭宇,他一條腿才唄南柯推上窗框,又跳下來,一肘撞開秦沂,擋在蘇曼面前不讓任何人靠近。
秦沂哪想到還能被自己人攻擊,一時間沒招架住,胸口結結實實捱了一肘,後退好幾步。餘光裡白光一現,偶師攔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破口大罵。
“你,打人,死!”
鄭宇一直沒關注這個站在角落裡不吭聲的木偶,結果這一竄出來可不得了,直沖雲霄的尖叫刺破在場每個人的耳膜,連帶著偶師都後退幾步,躲到秦沂身後,露出一張大白臉。
陸無盡發現這個偶師似乎很喜歡秦沂,有事沒事往他身邊湊,而且確切地說,每一次都是秦沂最先看見他,如果偶師不是潛伏在他們周圍,而是潛伏在秦沂周圍,似乎也說得過去。
但眼下情況不容細想,這麼一聲尖叫之下,外面的腳步聲快了不少,陸無盡給南柯使了個眼色,南柯上前拉鄭宇,後者死死抱著蘇曼不撒手。
任何人靠近都會換來他激烈的反抗。
陸無盡後背抵著門,說話的語氣帶著幾分恐嚇:“不走也行,不走你就等著被他們做成人偶吧,南柯秦沂,你們先走!”
南柯不必多說,只要陸無盡開口就沒有不聽的,手肘一撐,小臂肌肉瞬間勃發,勾勒出堅硬流暢的線條,下一秒就翻了出去。
秦沂剛被鄭宇肘擊,揉著胸口更沒什麼好臉色,陸無盡既然這麼說了,也蹭到窗邊,在南柯的幫助下翻窗,偶師寸步不離跟著他翻出去,屋子裡就只剩下陸無盡三人。
大門被開啟,還只要幾秒那些人就會進來,陸無盡道:“你不走,蘇曼怎麼辦?”
提到蘇曼算是捏住了鄭宇的軟肋,鄭宇抬起猩紅的眼睛,拖起蘇曼就往窗邊去,窗外兩人伸手要幫忙,鄭宇的手才搭上南柯,陸無盡就被門框重重推進來。
南柯眼神一瞬間變得幽冷,“陸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