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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牢籠

陸無盡知道自己沒辦法趕走他了,只能沒好氣丟下一句:“小心點,掉下去我不救你!”

半個小時後,陸無盡和南柯終於繞到了走廊另一邊,禁閉室的叫聲突然大起來,聽得人頭皮發麻,但很快又低下去,被隔斷在牆壁內,剩下的聲音也被霧中的聲音掩蓋。

陸無盡腳尖顫抖,夠到秦沂窗戶的時候,手指已經沒了力氣。

翻入窗中,陸無盡又把南柯拉進來,兩人環顧一圈,房間內空空如也,竟然沒人。

南柯本來就搞不懂陸無盡為什麼要大半夜冒這麼大的風險找秦沂,這下更是不解,連窗簾後都找了,仍舊沒看見人影。

“人呢?”

陸無盡心道不好,又翻出窗外,也顧不上體力快要消耗殆盡了,只朝著禁閉室移過去。禁閉室的窗簾遮得嚴嚴實實,隔絕外面一切目光,陸無盡抬手推窗,窗戶從裡面被鎖上,陸無盡便改為拍窗。

裡面很安靜,所以腳步聲也很明顯。

慘白的臉頰沾著點點血跡,像是雪中紅梅,開得又嬌又豔,卻帶著要沉溺一切的寒意。秦沂看見是陸無盡愣了一下,半秒後從裡面開窗,放陸無盡和南柯進去。

一號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看關節扭曲的程度,應當是斷了,旁邊是散了架的椅子。

“你認識他。”

陸無盡終於知道不對勁在哪裡了,秦沂看這個人的時候眼底是帶著恨意的,雖然被他掩蓋得所剩無幾,可仍舊有一些,不甘藏在心底,執拗得要展現出來。

“你認識他,你跟我們說啊!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南柯看清屋內景象,沖過來道。他和秦沂都沒恢複正常模樣,一號的戰鬥力從他殺了的那兩個人就可以看出來,秦沂這樣單挑,幾乎是送人頭的行為。

可陸無盡卻很冷靜,靠在窗邊,窗簾被風吹起,陸無盡抬手推開拂過他臉頰的布料,讓冷風吹進來,吹散屋內的氣味。陸無盡的聲音也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下午去護士站,就是為了偷鑰匙。”

這種地方一般備有備用鑰匙,秦沂一個小孩子,短時間根本不會懷疑到他身上,而他也等不及。

“然後開門,任由一號發病狂躁,殺死二十二號,引起護士長的懲罰行為,過量的安眠藥讓他毫無還手之力,你在等這一刻。”

秦沂的小臉沾著血,透出與年齡不符合的冷漠,好像回到初見那一晚,他也是這樣淡漠,這樣警惕。

這是一種知道自己孤立無援的警惕。

秦沂蹭掉臉上的血,昂首看著陸無盡:“我不和你們說,不是不相信你們,而是我想親手做這件事。”

房間裡到處都是血跡,一灘一灘,分佈在周圍,足以看出一號死之前經過了一番掙紮。秦沂找了個幹淨的地方,這才緩緩開口。

“如果你們仔細看,其實可以發現這裡的每一個患者都有一張相似的臉,包括死的這兩位——不,是死的這三位。”

“我說過,江行舟是個十足的好人,道德感太強。”秦沂冷眼,如旁觀者看著地上由他親手造成的死亡,“但我不是,這層樓關著的,是江行舟的惡意。”

秦沂從未想過江行舟會有這一面,他比秦沂更冷靜,更謹慎,更自持。在秦沂眼裡,他是個完美主義者,但完美主義者有個不幸的童年,導致他如今對自己極度苛求,恨不得一點錯也不犯。

秦沂知道江行舟有個混蛋父親,簡單形容,酗酒家暴的爸,無法忍受的媽,承受一切的他。在進入這層樓之前,秦沂從未想過江行舟心中有這麼個地方,鎖著自己所有的惡意與反抗。

像是憋了太久的人渴望放鬆,江行舟的意識中,一旦自己放鬆,就會變成瘋子。“一號是最先關進來的,也是唯一一個不是江行舟本身影射出來的人,他是江行舟的父親。”

是江行舟最想殺了的父親。

“江行舟他爸是個混蛋,酗酒家暴,好吃懶做,什麼不能做做什麼,你們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江行舟都經歷過,五歲那年,江行舟的媽媽因病而亡,此後所有的拳頭和不幸都找上了江行舟,恨不得要將他拖入深淵。”

這些事情,秦沂輕飄飄就說出來,甚至三兩句就能講完,可對於江行舟來說,是日複一日的噩夢,年複一年的痛苦。秦沂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不知是不是想起什麼,卻沒有說下去,直接說了結果,像是要迫不及待地終結江行舟所有的黑暗。

“後來他父親喝酒喝死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壞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即便如此,陰影仍揮之不去,如附骨之蛆纏上了江行舟。於是江行舟將心底不堪的一面關在這層樓。惡意埋葬在心底,不死不休地折磨著他。

“可江行舟不是壞人,以至於懷揣惡意針對他人,即便只是在心底的時候,劍的另一頭也刺向他自己。”秦沂有些痛苦地抱住自己,又惡狠狠地盯著一號逐漸涼下來的身體,“惡意越是大,江行舟就越痛苦。”

“所以,他下不去的手,我來幫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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