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見過,而且才見過。
南柯?
小時候的南柯。
憑著這股熟悉的感覺,陸無盡一眼掃過去,竟又看見圓不溜秋但髒兮兮的秦沂。
他左邊那個一臉警惕的,應該是江行舟。因為見到活生生的他還沒十分鐘,陸無盡對他的五官還不算太熟悉,只能勉強從有七八分相似的五官中看出熟悉的感覺來
最後還有一個站在最外圍的小男孩,沒有和其他孩子一齊湊過來,安安靜靜站在眾人之外,盯著陸無盡。
人對於自己的模樣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尤其是“這個人”不在鏡子裡,而在自己面前的時候。
陸無盡不知道雙胞胎在看見對方的時候會有什麼感覺,但至少他們可以確定對方不是自己。可陸無盡這一眼,就確定這個小孩就是自己。
陸無盡定定看著,對面的人也靜靜站著,隔著幾個孩子,一大一小兩個陸無盡似乎都想從對方臉上看出些什麼,可事與願違,陸無盡什麼也看不出來。
他怔怔開口:“你........你是誰?”
江行舟跑出去時候南柯被拖行著遠去,由於未能搶佔先機,南柯極為被動,一條胳膊在金剛手裡就跟牙簽一樣,他一用力就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身後追出來的江行舟猛地躍起,撲倒金剛,兩人便一左一右同他纏鬥起來,可惜在絕對的力量壓制面前,兩人有力無處使,就算是秦沂加入也沒能給這場戰局帶來什麼變化,幾乎是一瞬間,三人就迅速落入下風。
江行舟一個滑行從金剛揮舞過來的拳頭下躲開,身後的牆壁上立刻出現一個洞,這一下要是被他得手,腦漿都能被打出來。他扭頭看向身後的秦沂,“你來幹什麼?回去!”
江行舟語氣比剛才更重,責怪秦沂看不清局面這會兒還要往前竄。
“你當我樂意來?江行舟你就不能跟我說點好話?”秦沂什麼時候熱臉貼冷屁股過,只有江行舟敢這麼對他,可他也只允許這麼一個人這樣對他。
江行舟拉過秦沂又躲開一拳:“你杵這裡當沙包?不會跑啊?”
“老子跑了誰帶你出去!”
“我能自己出去!”
雖然不知道秦沂一直說的“出去”是去哪裡,但江行舟這會兒也懶得管是去哪兒了,反正跟秦沂對著幹就是了。
“你能出去個毛線!”秦沂破口大罵,“你能出去還在床上躺五年?江行舟,你真當自己多受歡迎,除了我誰對你這麼好?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需要!”秦沂的話不知道碰觸到江行舟哪片逆鱗,他聲音再次大了起來,但看著眼前這人的樣子,心又軟了,移開目光,冷硬開口,“走,帶著他們一起走。”
南柯拉過金剛撐在牆上,板磚拍過去獲得片刻喘息,正疑惑不是三個人一起打嘛?怎麼越打越累了?一回頭後面兩個人還站在原地,面對而立。
秦沂眼眶有些紅,不知道是打紅了眼還是江行舟又說了什麼,他一字一頓道,“江行舟,我不是來跟你告別的,我是來帶你走的。”
江行舟也算不上多體面,他指甲都快戳進手心裡面了,有這力氣要是用來幫南柯對付金剛,南柯也能松一口氣,此刻他已經被金剛掐住脖子抵在牆壁上,金剛一用力,他便雙腿騰空,聲音被堵在喉嚨裡,“你們......你們兩個.......”
金剛一用力,輕而易舉按著南柯在牆面上摩擦,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南柯悶哼一聲。背後的牆面上逐漸被染成紅色,還帶著小塊小塊的血肉。
“秦沂,相信我,我自己可以。”江行舟不知該怎麼說,秦沂對他像是有一種執念,拼命也要把他拉出童年的深淵,這些努力江行舟都看在眼裡,可到底是自己的事情,秦沂不該和他一起困在過去。
沒等秦沂說話,江行舟忽然扭頭,南柯的臉都憋成紫色了,看他望過來還是撐著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對這兩人的唾棄!
江行舟面色一僵,跑過去撞開金剛,三人不知不覺已經靠近了走廊邊緣的陽臺,江行舟這一下拼盡全力,南柯脖子一鬆,終於重獲呼吸自由,可眼前空空如也,別說金剛了,連江行舟也不見了。
秦沂眼睜睜看見金剛被撞開之後,撞開陽臺圍欄,掉下去的瞬間還要扯個墊背的,好死不死,江行舟就是那個墊背的。
拳頭穿透江行舟的身體,鮮血四濺,秦沂臉上一熱。
“江行舟!!!”
南柯拉住不要命跳下去的秦沂,自己也被慣性帶著往陽臺邊滑去,身後響起腳步聲,他以為是陸無盡來了,正要說話,一抬頭,看見面容陰翳的南小柯。
這一刻他身體懸空,另一隻手還拉著秦沂,底下的江行舟生死未蔔。
“你死了,我就可以代替你了。”南小柯居高臨下看著他。
“做你的春秋大夢。”
南小柯沒生氣,歪著頭學習南柯的表情,若有所思道:“可是一開始,就是因為你不在他身邊才有我的啊,是你,拆散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