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陸恆曾是三元及第的狀元,被臨安郡主榜下捉婿,雖出自寒門,卻封侯拜相,是天下讀書人心中楷模。
陸雪擁離三元及第也只差一個狀元。
江上柳暗暗揣測,雖說每三年一次的科舉都是由陛下親自命題,但百變不離其宗,陸丞相為了傳承這一段佳話,定會在暗地裡為陸雪擁鋪路。
比如,透題。
“……”
靜默片刻,陸雪擁張了張唇,尚未來得及說什麼,身形一晃便閉眼暈了過去。
“公子?!”駕車的驚鵲聞見那一聲悶響,連忙拉住韁繩迫使馬停下腳步,掀開簾子跑了進來。
他扶起陸雪擁,將人靠在墊有軟墊的馬車壁上,看向滿臉無措的江上柳,隱隱帶著指責與埋怨:“公子身體本就虛弱,又取了心頭血,這才昏迷過去。這可如何是好?四月初便是殿試,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出事!”
江上柳掃過陸雪擁蒼白的唇瓣,眸光微閃,狀若自責:“抱歉,都是我連累了兄長……”
驚鵲最討厭他這副惺惺作態的嘴臉,絲毫不慣著:“自然是你連累,自從你進了丞相府,我們公子未曾安穩過一日!”
“我……”江上柳咬住唇瓣,還欲說些什麼,馬車外傳來有規律地敲擊聲。
“陸公子可在裡頭?”
驚鵲拿過一旁的披風給陸雪擁蓋上,繼而出了馬車,“在,可有什麼事?”
前來詢問的侍從身披甲冑,有些眼熟,像是太子親衛。
“我們殿下見相府的馬車停在街上許久未動,擔心出了事這才命屬下前來查探。”
兩名侍從又互相客套了幾句後,一道溫文爾雅的嗓音響起:“雪擁可是身子不適?”
驚鵲忙下了馬車,對著東宮的馬車行禮,“啟稟殿下,公子只是今日見了風,身子受不住便昏睡了過去。”
“孤須得親眼看看方能放心。”
馬車內,陸雪擁掩在袖中的手無聲攥緊。
前世的應有時是在陛下欽點新科狀元覲見時才與江上柳第一次見面。
沒有了奪得狀元時的意氣風發,應有時還會對一個普通的貢生刮目相看麼?
車簾掀起,一道挺拔如松,身著明黃蟒袍的身影俯身走了進來。
來人面容俊美斯文,渾身氣度又不失皇家威嚴,江上柳偷偷瞄了好幾眼,臉頰微紅。
“草民拜見殿下。”他恭敬行禮。
應有時微微頷首,目光並未有任何停留,徑直在陸雪擁身旁蹲下身。
眼前的少年雖然蓋著披風卻難掩身形消瘦,面板蒼白而通透,如同一塊精細雕琢的白玉,脆弱易碎,須得捧在手心裡小心呵護。
應有時撩開陸雪擁寬大的衣袖,扣住那截又細又白的手腕,指腹搭在脈搏處。
“氣血兩虧,脈象紊亂。”他眯了眯眼,眼神看似溫和噙笑卻極具壓迫,“這可不像是見風著涼,驚鵲,莫不是你家公子太慣著你,以至於你都敢欺主了?”
應有時收回手,指尖依舊殘留著那溫涼細膩的觸感,他不動聲色碾了碾指腹。
驚鵲撲通一聲跪下,咬牙道:“殿下明鑒,只是公子不願聲張奴才方敢如此說,其實……其實是因為江公子心絞痛發作,公子於心不忍便偷偷取了心頭血……”
不待他說完,江上柳便也隨之跪伏於地,“殿下,草民罪該萬死。”
應有時的目光成功被他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