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殿內的裝飾佈置亦如京城裡那般精巧細致,一應淡雅的顏色都是陸雪擁最喜歡的樣子。
縱使這樣,他亦從未瞧見陸雪擁笑過。
陸雪擁只會被應我聞拙劣的表演逗笑。
這讓他如何甘心。
陸雪擁偏頭看著窗外的月色,不語。
應不識只好放下手中的糕點,笑嘻嘻道:“雪擁是在等子時嗎?”
陸雪擁心頭一跳,面上依舊不動神色。
“應我聞想挑唆王太後與彌公主謀權篡位趁機引發宮中內亂帶你走,的確很聰明。”應不識喜滋滋的,漫不經心的笑意與應我聞別無二致,“可是雪擁忘了嗎,我也是應我聞,他心裡想什麼我會猜不到?”
“不過,我正好可以將那群亂臣賊子一網打盡。”應不識俯身湊近,唇瓣與陸雪擁只有一指的距離,“然後就不會再有人阻止你成為我的王後,我們將永遠在一起。”
他深嗅著陸雪擁從骨子裡透出的冷香,眸光逐漸痴迷,“來日朝貢上書,我定會每年都給大梁天子寫一封奏摺,告訴他我與你如何恩愛如何偕老。”
陸雪擁冷下臉,抬手一耳光將他打偏,“誰要與你恩愛偕老。”
應不識半張臉迅速泛紅,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從懷裡摸出消腫止痛的藥膏,執起陸雪擁的手,細致地為他的掌心上藥。
“若是想打我出氣,鞭子,滴蠟,釘板亦或是鐵烙都行,何必用你的手?若是傷到了該如何是好?”
他說著,不知想到什麼,又低頭用掌心貼住自己的臉,“雪擁以前也這樣打過應我聞麼?”
“沒有。”
不待應不識浮現起笑容,陸雪擁又淡聲道:“因為我捨不得打他這麼重。”
“……”應不識的眸光驟然陰鬱一瞬,又笑了起來。
“沒關系,雪擁很快也會捨不得打我這樣重了。”
陸雪擁眉頭微擰,心頭忽而冒出不妙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應不識忽而起身,從內室裡端著一個精緻的小瓷蠱後越發濃烈。
應不識慢條斯理的為自己帶上薄如蟬翼的蠶絲手套,然後從瓷蠱內捏出一條渾身鮮紅的肉蟲。
他笑吟吟道:“雪擁,你猜這是用誰的心頭血煉制的?”
陸雪擁想到了那支貫穿應我聞心口的穿雲箭,瞳孔驟縮。
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
既然這血蠱對應我聞無用,那自然對他亦無用。
“唔,讓我想想,雪擁肯定一點都不怕,畢竟應我聞被江上柳種了蠱蟲亦沒有任何事。”應不識懶洋洋道,“那是江上柳的系統太沒用,從我的許可權裡偷了些初版的廢稿便得意忘形,真正的血蠱,可不是什麼轉移愛情。”
應不識滿臉皆是愉悅,“它會讓你徹底將我當做應我聞,全天下只有一個的應我聞哦。只要你能愛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替身又如何?我願意得不得了。”
他已然知曉陸雪擁不會給他任何機會,於是只好殘忍一些。
沒關系,過了今日他們就會是天底下最相愛的夫妻。
陸雪擁試圖掙紮,卻發現渾身沒有半點力氣。
“天下會製毒的可不止有鬼醫杜若,還有南疆聖女,我知曉你身上有鬼醫特質的解毒香囊,所以崇明殿內種滿了無色無味的瘴氣,兩者相沖,便會使人渾身乏力。雪擁,莫要再掙紮。”
陸雪擁被他摟進懷裡,蠱蟲在觸及到那光潔無瑕的面板後,瞬間鑽入那如雪山山脈般蜿蜒而下的脈絡裡,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迦南關流放囚徒居住的破舊木屋旁,正倚著枯樹仰頭望月的樓鶴忽而吐出一口鮮血。
他想什麼,慌忙從懷裡掏出一枚香囊,香囊中的護身符早已化為灰燼。
當初顧飲冰去伽藍寺求的護身符有兩枚,一枚用來護身的曾委託陸驚春贈予陸雪擁,一枚用來轉移災禍,戴在自己身上,以命數為陸雪擁擋去災厄。
而顧飲冰死前,樓鶴接過了這枚可以為陸雪擁擋去災厄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