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嗤笑一聲,眼神冷漠得看著黑影在自己手底下消失,在徹底消失的最後一秒,他聲音雖輕卻帶著冷意:“你還是擔心你自己最好不要被我從哪個陰溝裡找到,否則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塊。”
幻境破碎,程黎從他人虛構的夢境中醒來,伸手攬住旁邊暖和的裴宿,從胸腔處鬆了一口氣。
他半眯著眼睛盤算著什麼,系統大氣不敢出,一言不發地縮在腦海深處,就這麼一直睜眼到了天亮。
裴宿被一通緊急電話急匆匆叫走,回頭看見倚在門口沉思的程黎,落下一個吻安撫:“等我回來。”
程黎揚起一抹笑,應了聲好,在裴宿走後收起了笑容。
小區住宿樓。
阿丘剛走到自己的房子,掏出鑰匙打算開門,忽然身影一動,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一樣扔下鑰匙逃離,他從樓道跑到電梯旁,剛要按下下樓的電梯按扭,就聽見一個熟悉聲音涼涼道:“你就這麼怕我嗎?”
程黎靠在牆上笑意盈盈道:“這麼怕還要找我開那麼多次鎖,真是為難你了。”
阿丘垂下手,身體顫抖起來,整個人像是因為害怕到了極致而劇烈抖動著,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正在笑。
笑著笑著就像奶油一樣融化了。
“你找到我了。”
“可惜,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分身而已。”
阿丘狀似有些可惜道:“你怎麼會懷疑我呢,我裝人裝得還不夠像嗎?”
程黎面無表情:“翎翎是你帶到我面前的,並且那條蠢蛇如果真想換身體,明明可以先換了你的再接近我,這是最方便省事的做法,他偏偏舍近求遠,非要用霍心的身體來找我,除非····”
“他根本不敢想取代你的身體,或是下意識忽略還有用你身體這條路。”
程黎環手抱胸:“說吧,你什麼時候取代阿丘的?”
“阿丘”邊融化邊笑:“你忘記了嗎?你把屋怪送回去的時候,在鎖上留下的那個小人圖案,一開始我還以為那個叫裴宿才是no.1,這麼自戀,還要在鎖芯上留下自己的畫像,但李由安的記憶裡缺失的那個開鎖者,以及木偶的態度告訴我,真正特別的人··其實是你。”
阿丘聲音輕柔道:“我費力把這些怪物送出來,就是為了找到你,no.1,哦不,是你體內的系統,只有系統的力量才能精準定位副本,把他們送回去。”
一個一米七幾的小夥子就這麼融化了,躺在地上的是一具長滿蘑菇的屍骨,血肉已然消失,只有一副空蕩蕩的骨架。
或許早在屋怪降臨之時,他的死亡就已註定,早在那之後,他便是魔鬼在人間的一個替身。
程黎皺了皺眉,打了個響指,火焰從指尖脫落,落在阿丘的屍骨之上,將它焚燒殆盡。
阿丘是老顧客,若說沒點感情那就有點太冷血了,畢竟是程黎工作業績的偉大提供者之一。
程黎記得阿丘雖然是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富二代,但為人慷慨大方,向來不愛計較,有時候被自己懟了也是嘻嘻哈哈不當回事。
但就是這麼一個普通又有趣的人類,因為程黎,在某個不為人知的長夜被怪物吞噬,冒充了身份,最後只能留下一副什麼都沒有的骨架。
程黎從牆上開啟的阿萊之門穿梭回了一間簡陋的房子。
那是家樓下阿婆的住址。
他在這裡替阿婆修過很多東西,那個瘦小的阿婆果然躺在搖搖椅上,見了程黎便哎呦一聲道:“小程啊,你來了,不是說你家還在維修嗎?修好了?”
程黎沒有動彈,他望著阿婆蒼老的手指發呆,而後突然道:“禍蛇,我知道你還在。”
哪有這麼容易死,能將人變作替身,本來就是禍蛇的本事。
“阿婆”愣住,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臉:“小程你說什麼呢?”
“禍蛇為什麼可以如此精準地降臨這裡,又引出那麼多鄰居出來鉗制我,翎翎為什麼會突然發狂脫離霍心的身體,禍蛇在寄居於霍心身體之前,他要先存在於哪裡,才可以在翎翎脫離的第一秒佔據霍心的身體?”
程黎走上前,握住“阿婆”僵硬的手,沒什麼表情道:“禍蛇從來不會不給自己留後路,不是嗎?”
禍蛇不會把一切籌碼都放在霍心一個人身上,霍心骨頭那麼硬,又有翎翎的本源守護,不是一個合理的選擇。
而完全融在普通人之中,會被所有人忽略的阿婆,事後也會被異能者忽略而過的受害者,才是絕佳的寄居人選。
“阿婆”抽回手,冷著臉道:“那又如何,你根本無法將我和她分離,你要去找那群異能者嗎?別做夢了,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
“你知道嗎?作為出門的交換,我和神使做了一個交易,那就是···我的替身術搭配他箴言的威力,他擁有把任何人變成替身的能力,你猜,就算是那群異能者,又能倖存幾何?”
所以霍心中招,翎翎被控制,意味著異能者中早有人被神使替換,而偏偏,程黎沒有將詭異和人類分離的能力,而有這個能力的異能者團隊,他又分不清到底誰是神使的替身,誰又是真的可以幫助他的異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