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通醫術,莫非是下毒?
可是太醫們都診斷了,劉校理是大喜之下氣血淤堵。痰迷心竅,風疾之症。
有什麼毒能不是讓人死而是讓人得風疾?不可能的。
不過,這女人都有不可能的起死回生方劑,再不可能的事也說不定真有可能。
念及如此,周老爺的視線落到面前的茶碗上。忍不住後傾一下。
無形無跡,隨時隨地……
“嬌嬌,你放心,餘下的事就交給我了,你不用再費心。”他忙又前傾急急說道。“當然,哪裡做得不對,你就說,總之我們一家人齊心合力,絕不會讓人隨意欺負,對那些想要算計我們的人,也絕不手軟。”
程嬌娘微微一笑,低頭還禮。
“多謝舅父大人費心。”她說道。
“不敢,不敢。”周老爺忙擺手,“是一直讓你,讓你受累了。”
廳中門邊坐著的婢女忍不住抿嘴低頭笑。
看來周老爺嚇的不輕。
“還有,嬌嬌兒,那程家非要給你定親,我正在力爭,但聽到京中的訊息不得不放下趕回來。”周老爺又想到什麼,一擺手斬釘截鐵的說道,“不過,嬌嬌,你放心,這件事你也不用費心,有我在一日,他們就休想如願。”
“那個倒無所謂。”程嬌娘說道。
“是,一切按你的意思辦,你說怎麼咱們就怎麼。”周老爺立刻跟話說道。
程嬌娘再次施禮。
“別這麼多禮,別這麼多禮,這是我應該的,應該的。”周老爺忙說道,急忙忙起身,起到一半又想到什麼,忙又跪坐下,看著程嬌娘,“嬌嬌,還有什麼事要囑咐沒?”
“沒有,不敢。”程嬌娘再次施禮說道,一面起身。
周老爺這才忙起身。
“留步,留步。”他說道,一面向外走,走了一半又回頭,“嬌嬌,家裡你想回去就回去,一切隨你意,千萬不要客氣。”
程嬌娘含笑再次點頭。
周老爺這才陪笑一下,轉身忙忙的走了,許是初次登門不熟,被院門檻差點絆倒。
婢女忍笑憋得臉紅。
程嬌娘帶著婢女送到門口,看著周老爺坐車而去。
“六公子。”婢女視線落在一旁。
只戴著斗笠的週六郎手握馬鞭站著,身上已經被濛濛細雨打溼,可見站立許久。
“六公子,你怎麼不進來?”婢女笑問道,“是怕你父親嗎?”
週六郎看向她。
“是。”他說道。
答得這樣直接乾脆,婢女倒有些微微尷尬,旋即也明白了什麼。
父親都是兒子眼中的敬畏的存在,但如今卻被一個小娘子嚇的有些惶惶,就算心裡知道,也不會想親眼看。
“那要這麼說。”婢女又笑了笑,“六公子,我想被人害怕,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
先是被人嫌棄如敝履,又被人畏懼如蛇毒,這世上大約沒人願意如此吧。
門前一陣沉默,細雨無聲。
程嬌娘並沒有理會他們的說話,早已經轉身進去了,走到院子裡又停下腳,似乎很喜歡這細雨,伸出手,微微抬頭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