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古在擁擠的蟲潮中艱難穿行,他的上下左右全部擠滿了蟲,一個個緊緊挨在身上,對他這個突然闖入的異物既排斥又親近。
越往中心走,蟲潮的密度越大,銀古已經感覺到力氣在不停流逝,以往稍微用力就能撥開的蟲群現在要用盡全力才能撥開一點。
但他的前進是有價值的,現在的距離,已經足夠銀古感受到那股特殊的,滿溢生機與活力的生命氣息。
光酒,還是光脈?
銀古咬牙,繼續在蟲潮的泥潭中前行。
光酒,是最接近生命之源的東西,可以說是生命之水,會吸引蟲接近。
光脈,生命之源,存在於地下,流淌之地會煥發生機,是一切萬物的起源。
這兩者都是好東西,但使用不當,只會帶來可怕的災禍。
越往前,生命的氣息越濃鬱,幾乎鋪面而來的勃勃生機讓蟲潮激動的一窩蜂往裡湧,密度越來越大,銀古就像在層層重壓下行動,步伐異常遲緩。
漸漸的,銀古額上布滿熱汗,過高的溫度讓他不自在的頓了頓,緩緩抬起手試圖用面罩擦拭汗珠。
……等等,溫度?
銀古瞬間停下所有動作,他稍微傾身,面罩過濾的空氣中那股灼熱的氣流終於撥動了他的理智。
怎麼會突然熱起來?
銀古又往前走了兩三步,凝神感受下氣流,卻發現溫度比剛才更高了。
越往裡走越熱?
銀古皺皺眉頭,他仔細看看四周,蟲潮依舊密集,幾乎要重疊在一起,但從極其細微,幾乎無法用肉眼觀測的縫隙中,比日光還要明亮的光線穿透蟲潮,將熱氣輸送出來。
光酒和光脈是沒有溫度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銀古幾乎要將自身的猜測推翻,但他停頓片刻,還是決定向中心前進。
灼熱感還能再忍耐,比起中途退縮,銀古更喜歡抵達終點。
光線和熱度越發濃烈,當銀古只差最後一步時,汗液已經打濕了全身,熱氣讓他面色通紅,幾乎要被燙傷。
但他仍然伸手撥開蟲潮,踏出了最後一步。
光輝就這樣猛地闖入了蟲師綠色的眼眸,託付給他最後的答案。
火焰。
橘紅色的火焰。
熊熊燃燒的,溢滿生機的,宛如燃盡靈魂和生命,永不熄滅的光之火焰。
銀古屏住呼吸凝望它,直到缺氧喚回了迷失的神智,他才猛地呼氣,大口喘息起來。
在喘氣的間隙,銀古開始打量四周,他發現蟲潮並沒有撲在火焰上,反而頗為顧忌般,繞著火焰邊緣遊走。
火光映紅了這些微小生物的身軀,讓它們半透明的軀殼看上去彷彿也點燃了火焰。
銀古收回視線,重新將注意投向那束燦爛燃燒的橘色火光。
然而這次細看,銀古發現了不對。
這道火焰中,似乎有個人類。
銀古睜大眼,綠色的右眼中倒映出斑斕火色中幼小孩童的身影。
――那是個孩子,人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