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場沉默。

裡包恩很想掏槍，“尤尼”也靜靜盯著白蘭，只有阿綱不明所以，傻愣愣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別這幅表情呀，我只是實話實說～”白蘭攤開手，狀似無奈，可裡包恩卻察覺他在向“尤尼”進行挑釁。

挑釁嗎……

裡包恩若有所思，終於將視線轉向“尤尼”。

打從一開始，他就覺得白蘭與“尤尼”相處十分奇異，而在按捺下對這位故人之女擔憂後，裡包恩從種種細枝末節中發現了這位“尤尼”似乎有什麼不對。

她對少年白蘭，有一定敵意——不，沒到敵意這程度，只是針對而已。

裡包恩相信白蘭也發現這點，不然不會從一開始冷漠警惕迅速發展到現下的挑釁。

白蘭應該早知道“尤尼”的存在，但這瞭解有一定出入，所以才在見面後飛快修正印象，改變了自己的態度。

“我說……”

阿綱舉起手，打斷了裡包恩的思路。

他不知何時已解除死氣狀態，現在神情忐忑，不時瞟一眼遠方沒怎麼動彈的龐大獸影，小聲道：“那邊好像有動靜了哦……”

正如他所說，環繞巨大白蛇的火焰有了特別的動靜。它們不再漫無目地飛舞，彙聚一堆的高濃度火焰也不複暴烈，現在正緩緩融入蛇頭頂端的綱吉身體中去。

“綱君要醒了。”白蘭笑了起來，他瞥了“尤尼”一眼，徑自向白蛇走去。

“尤尼”輕輕皺起眉頭，很快又松開。她也跟著白蘭往巨蛇方向走去。

阿綱愣住了，他有點沒反應過來，怎麼一下子大家都不怕恐怖白蛇，全往那兒去了，萬一被吃掉他猛地被自家老師揪住耳朵。

“愣著幹什麼，跟過去！”

“好痛啊裡包恩！等、別揪我！我馬上去！！”

微弱的抗議很快被鎮壓，阿綱踉蹌著跑，滿臉的欲哭無淚。

小小熱鬧聲在結界中回蕩，高可抵至穹頂的白蛇微彎下頭，黑烏烏的蛇瞳映入了數條人影。

它本該一口吞沒掉這些讓他垂涎欲滴的食物，但小夥伴那邊……

白蛇猶豫起來。

它感覺不到小夥伴身上的憤怒與憎惡了，包括之前那樣強烈的，想要把所有都毀掉的情緒也沒有了。既然這樣，小夥伴還願意它吃掉這些人嗎？

白蛇不確定。

所以它想，要不等一等，等小夥伴醒一點，問問他的意見。

白蛇合上微張的巨口，不言不語望著身下四人。

它沒有等很久。幾乎在白蘭抵達蛇軀尾部時，綱吉睜開了眼睛。

綱吉睜開眼。

意識還有些停留在瘋狂的深淵。

他很少，或者說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負面波動，所以連本人也不知道，在經歷過光脈與蟲潮後，自己的異變竟還有這方面。

——焦慮、緊張、沮喪、悲傷、痛苦、憤怒、抱怨、自責、悔恨、擔憂、不安、鬱悶、傷心、難過、失望、墮落、煩躁、生氣、絕望……

沉浸在繁雜可怖的負面情緒中，被源於自己又摻雜其他東西的漩渦捕獲，硬生生拖拽到黑暗底層，渾噩徘徊了許久後才意識到不對。

一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雖然憤怒，雖然悲傷，但我‘不會想要毀掉一切。

我’還有要保護的東西。

我‘不能傷害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