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肖肖垂下眼睛:“我上高中的時候,個頭不算高,而且比較瘦,除了學習好外,別的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不知道怎麼就惹上了幾個混混,他們一直在我上學的路上堵我,朝我要錢,還撕我的作業......”
莫刑野想到之前許冬發給他的照片,那上面的朱肖肖的確很瘦弱,戴著眼鏡,和現在幾乎判若兩人。
也難怪會受欺負,那種受氣包的樣子。
看著就想讓人欺負,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也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莫刑野眼底暗沉了些,伸手理了理朱肖肖略顯淩亂的頭發,聲音帶著安撫:“是五年前在西城發生的兩起梅花案對嗎?那個時候死的是兩個高中生,他們兩個就是欺負你的人?”
朱肖肖不算太驚訝莫刑野會清楚這件事,畢竟當初西城發生的這兩起命案,確實引發了不小的討論。
他現在對莫刑野有種依賴的心態,在對方的循循引導下,完全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清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嗯,他們兩個就是欺負過我的人,我家裡只有爺爺奶奶,受到欺負也不敢告訴家裡,當時只能自己忍著。”
“但沒過多久,欺負我的人就死了一個。”
朱肖肖抿了抿嘴唇:“然後我就收到了風幹的梅花......我聽說屍體旁邊也有,當時真的嚇壞了,誰都不敢告訴。”
莫刑野低頭看向朱肖肖左手虎口處的梅花紋身:“這個紋身是在出現命案之前紋的,對嗎?”
否則的話,對方為什麼要用梅花來做標記。
“對。”朱肖肖點點頭,對莫刑野的敏銳已經沒那麼驚訝。
“是在命案出來之前紋的,因為梅花的花語還有堅強的意思......”朱肖肖伸手摳了摳自己左手虎口的梅花,有些難以啟齒道:“還有一點,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出改變,我不喜歡以前那樣的自己,唯唯諾諾的,沒人關注......”
越是受到欺壓,受到無視,就越是想要得到關注。
他紋身,還是在手上這種顯眼的地方,是無聲的反抗,也是觸底反彈。
還有打工掙錢,去福利院那種地方,說是發自善心,還不如說是喜歡去享受那種感恩歡喜的目光。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甚至在那種壓迫下逐漸心理扭曲。
想要透過其他方式來展現自己的存在感,在別人熱烈目光的注視下,滿足自己已經扭曲的心理。
也因此在第一起命案發生後,在得到那朵幹梅花後,他雖然害怕,但是沒有任何舉動。
忐忑著不安著,在得到第二多幹梅花後,以及第二個死者出現後,確認了對方是在向他傳達著什麼,在更害怕和抗拒的同時,還是沒有任何舉動,直到最後兇手被抓到,他才算鬆了口氣,然後逃離西城,再也沒回去過。
“反正大學的時候,我最親的爺爺奶奶都意外去世了,西城那地方也有不好的回憶,承載著我難堪的過往,所以我不想回去,而且雖然兇手抓住了,但我還是會害怕忐忑,怕被兇案還和我有關......”
朱肖肖又摳了摳自己的虎口,聲音低啞:“所以我不想回去,我怕再想起來,然後畢業後,我就來了北城......我只想過安穩的生活,但是我怎麼都沒想到......這裡竟然也發生了命案,而且死的人......”
莫刑野眼神閃了閃,替朱肖肖開口道:“而且死的人和之前並不一樣,她們只是接近過你,但是卻死了。”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模仿作案,覺得和自己沒關系,可是我又收到了......”朱肖肖有些急躁不安地扒了扒頭發:“我不懂為什麼,明明五年前兇手已經抓住了,而且她們的確對我有些心思,但為什麼......為什麼會死......”
他一方面疑慮著,一方面又擔驚受怕起來。
誰也不敢說,因為一旦說出來,勢必要說出五年前的事。
他就是這麼膽小又自私的人,想著那不是他的意思,不幹他的事,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就好了,也許就能和五年前一樣,能盡快再找到兇手,而且他也怕自己一旦說出來,有危險的就會是他。
可現在他什麼都沒有做,對方竟然要殺了他。
從獻祭到殺戮,感覺一瞬間反轉,讓他不禁心生寒意。
直到現在,心髒還在快速跳動著,不安和後怕。
朱肖肖又想去摳自己虎口處的梅花,他現在越來越厭惡這上面的紋身,恨不得摳掉,就好像再和兇案沒關繫了一樣,看著這處紋身,就會想起那些風幹了的梅花,想到剛才驚險的瞬間......
然而手剛伸過去,就被握住了。
“好了,都紅了。”
莫刑野將兩隻手都握在自己手裡,大拇指摩挲著那處梅花,低聲開口:“明天報警吧,我幫你去和警察說。”
朱肖肖垂著腦袋,悶悶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