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帶兵的武將,尋常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
就算有武勳加成,可實權還是有限。
與操持天下權柄的內閣閣臣相比,相差太遠。
吳氏倒是看的開,道:“內閣閣臣又有什麼了不起?葛致誠、孫敬軒、陳西延,都是當朝大學士,內閣閣老。
可他們現在窩囊的,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朝廷鬥爭傾軋何其嚴重,動輒遷官流放。
寧則臣倒是厲害,他怎不敢直接動賈家?
要我說,還是世勳好,世代富貴不說,只要自己謹言慎行些,連天家都要給幾分體面,誰敢輕動?
不似做文官的那般兇險。”
宋巖搖頭道:“葛致誠他們也都風光過……寧則臣也不是不敢動賈家,只是他現在正在清量天下田畝,行攤丁入畝,一體納糧新法。
新法已將地方巨室、士紳和讀書人得罪了大半,若再開罪勳貴,壓力就更大了。
賈家如今於官位權祿上與世無爭,又有榮寧二公餘蔭庇護,太上皇剛剛才給先榮國過完百年華誕。
這個時候誰敢動賈家,就會引起整個勳貴體系的反彈。
暫時不好動罷了……”
說至此,宋巖神色微微一動,若有所思道:“清臣能有這樣一個爵位打底,也不全是壞事。
至少,等老夫也致仕後,沒人敢欺壓於你。
縱是寧則臣,也要思量一二……
不失為暫時自保的手段。”
賈琮聞言,登時瞪大眼睛,道:“先生,您也要致仕?”
宋巖擺手道:“為師已近杖朝之年,難道還戀棧不去?如今天子屬意新法,對吾等老臣雖還優容,但是……
到底要有自知之明。
況且,自吾皇榜提名以來,已近一甲子光陰。
也離開鄉杍如數年。
猶記當年離家進京趕考,離家時父母殷殷叮囑之情。
鄉音未改鬢毛衰,也該歸去了……”
“先生……”
聽宋巖說的心酸,賈琮擔憂的喚了聲。
宋華與吳氏也在一旁關心。
宋巖啞然一笑,對賈琮道:“為師的心境,還需要你來擔憂?好了,我並無事,此次退去,一來能迴歸鄉杍,保養身體,靜觀新政潮起潮落。
二來……”
說至此,宋巖面色漸漸肅穆起來,沉聲道:“寧則臣行事手法酷烈,剛愎霸道。
雖料定此人必不得善終,但是,為師卻不願再與他鬥法下去。
清臣,你可知為何?”
賈琮想了想,垂下眼簾,道:“先生可是以為,先生能想到的事,寧則臣必然亦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