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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朝朝搖搖頭：“不，他要知道你過的是這樣的日子，無論如何也不肯去死。他大約會動用所有的力量，讓你離開這裡，重新過你想過的日子。”

孟如沁冷笑一聲：“不會。你知道他為什麼走嗎？因為我想過的日子，就是這樣的，炊煙嫋嫋，田舍蕭索，有童荷鋤而歸，耕牛自行於壟上。所以，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蘇朝朝道：“可他如果知道，你所謂的田園生活，伴隨的是婆母的打罵，丈夫的不忠，這一切生活的困窘和苦難，他絕不會放任你不管。哪怕你怪他，恨他，他也會動用一切力量，將你帶走。他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被人家這樣糟蹋的！”

許久，孟如沁才突然開口：“他也真是老眼昏花了。我都瘦成這樣了，過的好不好，他不知道嗎？你回去吧。不論你來做什麼，都不會如願的。”

“我也不想做什麼。”蘇朝朝走的比她還快呢。這樣一鬧，孟如沁反而愣了片刻，才看著小姑娘搖搖颯颯的背影，慢慢走下山去了。

孟如沁慢慢的走，思緒浮蕩：

這個小姑娘……也算十分任性了，說了半天，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且她這身衣裳，穿的真是極好看的。就像她最喜歡的牡丹花。

她原來也是這樣，算是被他捧在手心裡過的。只是後來他執意讓她定親，非要她嫁給別人，她一氣之下，就跑了。

她早就醒悟了。那個盧貫，除了油嘴滑舌，別無一點優點。可當時卻像是鬼迷心竅一樣。她買通了人，寫了婚書，想著就算他找來，也不成了。後來卻被盧貫哄騙，到了這裡。

起初也還算可以，誰知道後來花光了她的錢，婆母、夫君都像變了一個人。盧氏時常打罵，她哭著告訴盧貫，卻迎來一頓更兇的踢打。

她才知道，他們原來是這樣的玩意兒。也終於懂了，他所說的：“你從前在鄉下生活過，映像裡那裡不錯。可你現在長大了，又一直在我身邊，你再回鄉下，恐怕和那些人都說不上話了。這並非是父親有歧視分階之念，而是人本有鴻溝差距。你從前生活的地方，人固然質樸有趣，卻無人與你談詩論詞，賞花作畫，豈不無趣？我看，情淮就不錯，又是我的關門弟子。將來，能照顧你的。”

她嗤之以鼻，一心以為，他不過是維護自己的顏面，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白丁。

她怎麼這麼蠢呢？

他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

她還沒有跪在他面前認錯，告訴他，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哭著告訴他——雖然你曾經拋棄過我，可世上對我最好的，還是你。

他也還沒懺悔呢！是他不認她們母女，讓她在鄉下過了這許久的苦日子……他怎麼就死了呢？

孟如沁剛到家門口，就被盧氏揪進了門。盧貫翹著腳坐在榻上喝酒，滋溜滋溜的。

“回來了？那小姐給了多少賞銀？”

孟如沁搖搖頭：“不曾給。”

盧氏不信，瞪著三角眼：“胡說，我不過拿了塊木板，陪著說了幾句話，那小姐便扔了一把銀珠給我。你陪她出去這麼久，多少也會給一點的。那可是個冤大頭。若不然，就是你獨吞了。”

說著，往她腰上狠狠捏了一把，竟然來解她衣裳，就要搜身。

孟如沁急忙避開：“婆母，我都說了沒有。”

“放你的屁！老孃是那麼好糊弄的？”一面廝打，一面拽她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