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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素文帝攜百官前往玉華宮避暑。途中繞道大興天壇，行祭天之禮。

祭天本在正月之時，但大興離玉華宮不到一日路程，又有地方縣令呈獻祥瑞。許是今年並不十分順和，天子便突生祭天之興。

宣平伯本不在避暑名單之中，但既要祭天，文武百官該當隨行，便快馬趕去。

臨別前，蘇朝朝不甚自在，窩在他懷裡道：“總覺得有些不安。”

賀琅緊了緊手臂，抱緊懷中的人：“我自當小心。”

這一走，就是旬日。

賀琅是深夜回京，這時，蘇朝朝已經得知訊息，陛下在祭天禮上，不知何故，竟持天子劍，斬向一同祭祀的皇貴妃。

皇貴妃躲避不及，被生生斬斷了一條手臂。

賀琅回來，蘇朝朝才知道，李螢似乎是發了狂，原本還好好的，突然就紅了眼，大叫著“不是，我不是”。皇貴妃就在他身邊，緊緊抱住陛下，口口聲聲讓他“清醒點，不要胡言亂語”。

李螢便發了狂，抽出天子劍，一劍刺死了禮官，又劍劈貴妃。天子暴怒，四下無人敢攔。

蘇朝朝毛骨悚然，手指不自覺的顫抖：“他……陛下這是怎麼了？”

賀琅不答。李螢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不必他做什麼，自己就足夠把自己逼瘋。可賀琅還是沒有想到，他會崩潰如此。

到底是心下不忍，終究又再添寒霜。

蘇朝朝喃喃道：“沈姐姐的離去，對他的打擊真這樣大嗎？”

賀琅緊了緊手臂，輕輕唸了四句讖語：

“加在上，木在下。吉將破，新朝立。”

“什麼古古怪怪的？”突然明悟，蘇朝朝猛地起身，差點撞到床架子上。

加是賀的半部。木是李的上部。

明白過來後，蘇朝朝又躺回去，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賀琅揉著她溫順的頭發，道：“這是陛下預備在祭天之禮上，送給我的賀禮。”

什麼祭天，都是沖著他來的罷了！一旦奇石出來，武官中便會有“激進忠勇”之人，跳出來直接將“凡臣”賀琅格殺。到時候就算有異議，賀琅死後的名聲，也光彩不了。

自然是被他提前挖了出來。若不然，文武百官面前，這塊刻著讖語的“奇石”從地底緩緩升起，他便百死也不足惜。

李螢的手段，越發叫人寒心。

“給本宮撞開！”崔菩提一聲厲喝，宮門被太監給推了開來。原本守門的兩個小太監，跪在地上嚇的瑟瑟發抖。

屋內香馥濃鬱，粉白色的紗簾後，隱約可見幾個白花花的人影。

崔菩提眉心狠跳，大步走進去，嘈雜之聲，驚醒了美人膝上的李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