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說他跟鮫人?私奔了的?，有說是他設局陷害大祭司，還有一個小眾說法是皇帝跟七皇子聯手……

第一種說法的?傳播度比較廣，因?此衍生出更多他對鮫人?族早有親近之意的?‘鐵證’——什麼去江南買鮫紗是為了接觸鮫人?，總有漁民望見他清晨對著?大海跪拜，還有宮人?看見他胸口有鱗片顯露……

到最後屎盆子全往他頭上?扣，京中發生的?各種懸案疑案都有他的?手筆，他被?風言風語塑造成了比大祭司還有手段的?妖怪。

寧述知道自己是皇帝手中棋子，對皇帝的?漠視也接受良好。

只是他如今真成了‘妖怪’，鮫人?族來?犯朝中必定混亂，若是在此時被?人?發現他的?模樣?——

恐怕直接將他當做鼓舞將士的?禡祭當場燒給?海神。

不知鮫人?珠何時能從他的?身體裡出來?，又不知大海什麼時候會將整個離國徹底淹沒?。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寧述還未想出解決辦法，剛滋潤過的?喉嚨又幹燥不已，他很快沒?了力氣，奄奄一息倒進床榻。

文竹和?阿九一愣。

“阿九，”床上?青年眉心輕蹙，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帶我去水池。”

文竹還愣著?，阿九已上?前一步連人?帶被?子一同抱住，大步流星朝偏殿走去。

“等、等等我呀……”

文竹跑到門口又想起?阿九身上?的?傷，哎呀一聲回頭，手忙腳亂在櫃子裡翻出幾罐藥才追上?去。

偏殿中殘存鮫人?同類氣息，寧述一進去就感覺呼吸通暢許多。他被?阿九慢慢放進水裡，魚尾不由自主一擺，浸入水中的?身體往池中央游去。

阿九蹲在池邊半晌沒?反應。

美玉堆砌的?池子裡放滿清水，那道白影宛若從雲間剪下來?的?一縷皎潔月輝輕貼水面，身姿似流風迴雪。

“阿九？”

銀發美人?不知何時游到了他面前，他猛然回神，迅速低下眼：“……殿下。”

“你可以走了。”

阿九的?注意力被?晃動的?水聲吸引，他忍不住去看那條在水中搖曳的?銀白魚尾。

“是啊阿九，我把你的?藥帶來?啦。殿下既然要給?你換床單被?褥你就先去別的?房間睡吧，晚點我再?給?你送吃的?。”

文竹知道七皇子的?小金庫在哪，這?些花錢的?事往往都經她的?手。

“……是。”

寧述從阿九艱澀的?聲音裡聽出一點不情願。

他疑惑，難道阿九用?慣了舊床單不願意換嗎？還是仍要留在他這?個怪物身邊護衛心有不甘呢？

他沒?有多想，兩人?走後便趴在池邊犯困。

變成這?幅模樣?之後他的?身體似乎更加虛弱嗜睡了……

夢中，他的?魚尾和?另一條看不清樣?子的?魚尾糾纏到一起?，像現代?社會出現的?兩塊磁鐵死死吸到一塊，觸碰到一起?的?鱗片似是交融，令他有種被?吞噬的?不安感。

空靈幽冷的?低吟在耳邊響起?，他聽不懂說什麼，但被?纏繞的?緊迫感越來?越強烈。

“！”

寧述從夢中醒來?，後背壓著?他的?胸膛停止動作，垂落到他眼前的?長發烏黑柔順——

“母親，你的?身體好涼。”

……並不是鮫人?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