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都知道,越熱鬧的地方,訊息越多,或許霍昭的訊息就會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了。
應逐星揹著人,一進門便被巨幅畫像一驚,“這是?”
眼尖的小二趕過來招待,“這是副飛仙圖畫的是落仙坊的君憐娘子。”
葉嬋駐足盯著美人,半刻後她道:“這位娘子生的好漂亮,眉間的花鈿頗有靈氣。”
“這畫師是誰?怎麼就畫了一半。”美人額間的花鈿似斜生的花枝,一枝獨秀。花開並蒂想來是吉祥的意頭,怎麼缺了一半。
應逐星心思不在那絕世的沒人身上,背上沈難的頭壓得他肩膀難受,他匆匆插了一句話,“三間上房。”
小二應了一聲,飛快地在掌櫃的那邊領了牌子,又回來給客人引路:“這飛仙圖是落仙坊放在我們天下樓引客的,至於這妙手生花的畫師沒在畫上落下什麼名號印章,從前其他客人也曾問過畫者,怕只有君憐娘子知道那人是誰了。”
葉嬋意味深長揚了揚唇,“如此神秘…真會故弄玄虛。”
小二愣是沒聽出客人是在誇,還是在罵。
什麼畫師會在一副美人圖後裝神弄鬼,葉嬋又問:“君憐娘子在何處?”
“君憐娘子是落仙坊的花魁娘子,但見她一面可沒那麼容易,需要足夠的銀子。”
有錢能使鬼開道,好在姜水來之前給了不少錢。
小二又道:“今夜君憐娘子獻舞,客官入夜前可以去看一看,只是城中有宵禁,這一去恐怕得宿在落仙坊了。”
葉嬋信手打賞了些碎銀子,“這幅畫是什麼時候掛上去的?”
“十天前。”小二笑呵呵地接過銀子,“落仙坊為了今夜籌備了整整十日。”
十天前,他們還沒有準備來應天府。
應逐星將沉甸甸的沈難丟到了床上,小二懂事地將門關上,他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畫和霍昭有關系嗎?”
“沒關系。”葉嬋理了理衣衫,“我就是瞧著那位娘子好看,心生歡喜想去看看。”
涼水嗆了喉嚨,應逐星弱弱地咳嗽了一聲,“你知道這落仙坊是什麼地方嗎?”
“知道。”葉嬋賞給了應逐星一個白眼,“山外谷是與世隔絕,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來,我見過的世面只多不少。”
山外谷的寶物從前就很多了,年少時的葉嬋也時常揣著銀子偷摸出谷,鹿邑她都玩遍了。
再遠的北方,她也去過了。
葉嬋不解道:“花樓而已,你是男子,你怕什麼?”反觀應逐星年紀輕輕,怎麼像個老頑固。
她很快又說:“也對,青陽宗自詡名門正派,管教弟子應該嚴苛。”
“什麼自詡名門正派呀!我們本來就是正道!”應逐星喝了兩口水順氣,“此行不是來尋霍昭的嗎?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報官。”葉嬋不假思索,“這人丟了肯定有什麼隱情,誰知這應天府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霍昭肯定遇到了危險,先去官府報個失蹤再說”
這煙雨樓只給了一個訊息,就是霍昭消失之前,人在應天府。
這應天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個人不知藏在了何處,能讓在明面的人的根本找不到。
繁城之下多是蠹蟲。
葉嬋心裡有了想法,這裡魚龍混雜,但只要人沒出應天府。她大可以將應天府翻過來,一寸一寸地找,是死是活總能找到結果。
應逐星也沒什麼好辦法,他來就是充個打手的作用。葉嬋說報官,他便當下決定去報官,人還沒出門,一回頭發現葉嬋也跟著。
他問:“你不照顧沈難嗎?”
葉嬋道:“死不了。”
床上意識不明的說話含糊不清,似乎呢喃著師父,葉嬋身體一僵,轉頭將身上的手帕疊成方塊塞進沈難的嘴裡。
她道:“這下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葉嬋心下不安,病重沉痾的人總會說些胡話。
但好在已經將嘴塞住了,吃過藥的沈難睡一覺就會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