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聲喧嘩,賓客紛紛在競價,大家一百兩一百兩地往上加,君憐入幕之賓的價格很快就到了一千兩。
冷玉在懷,一盞薄酒令沈難額間出了汗。
他神思清明,卻恍惚回到了那日的山澗,他抱著師父浸在水中,不安分的心思又竄了出來。
葉嬋貼著他的耳朵,“清醒點。”
沈難盯著懷中人冷淡的眉眼,珠簾掩面似月色模糊,這一切彷彿都刻進了他的腦子了,無論如何都忘不了。
腦海有根弦崩斷,記憶裡的聲音忽近忽遠,像是在蠱惑心神。
沈難突然明白了這是男女之情。
原來他對師父有不軌之心,從前也是,現在也是。
心如擂鼓,沈難索性多喝幾杯烈酒將這見不得人的心思掩住。
葉嬋攔住了他,“別忘了正事,快競價。”
“兩千兩。”沈難立馬出手。
全場視線移到了沈難身上,他低頭忙問:“師父,我們有這麼多錢嗎?”他們還欠煙雨樓一萬兩白銀,今夜怕不是會雪上加霜。
“不怕,今夜的錢李清河出了。”
姜水給葉嬋留了一個煙雨樓在應天府的暗樁,聽說是個胭脂鋪,留個地址給落仙坊,讓他們自己上門去要錢。
在場的人又加了五百兩,沈難放開了膽子,“三千兩。”
這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的,來賓中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四千兩。”
沈難尋這聲音,對上了謝尋安似笑非笑的眼睛,葉嬋也隨之看了過去,那人的眼神頓時落在了她身上,謝尋安朝兩人打了個招呼。
這位少堂主聲名遠揚,達官貴人中還是有不少人見過謝尋安的,只是他怎麼也來落仙坊湊熱鬧了。
外罩軟煙輕紗羅,謝郎君清雅矜貴,面容清雋。他今日言笑吟吟,卻還是平添三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
沈難不記得這人救過自己,還是葉嬋提了醒,“千金堂謝尋安。“
謝尋安在飲茶,餘光似乎還沒放過這邊的動靜,他在等沈難再次出價。
如他所願,沈難接著喊道:“五千兩。”
謝尋安毫不費力,“六千兩。”畢竟一針千金,千金堂向來不缺銀子。
周圍人在看熱鬧,沒了君憐還有其他姑娘。何況君憐已是半老徐娘,有銀子也沒必要揮霍,不如尋些年輕漂亮的小娘子調教。
沈難張了張了嘴,像是要和謝尋安扛到底。誰想謝尋安先開了口,“沈兄的病可好一些了?”
沈難面色微變,好似忽然被人戳到了痛處。怎麼人人都關心他的病,從前自己的江湖的人緣很好嗎…
他正猶豫著回答這突然的關懷,又聽謝尋安言語刻薄,“在下觀你面色如灰,今夜怕是力不從心,傷寒還需在家將養些日子再出來。”
不愧是千金堂的人,一眼就看出來沈難的病症。一時間在場鬨笑一片,葉嬋躲在沈難懷裡,避過謝尋安探究的目光,而沈難這個呆子被人嗆得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話也說的沒錯,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葉嬋斂了神色,攔住了沈難再次競價,“他認出你,算了。”處理完李清河交代的事,還要找謝尋安看診,不好今日就得罪了他。
一錘定音,千金堂奉上六千兩換花魁娘子一夜。
頭彩結束,落仙坊的熱鬧才剛剛開始,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如彩蝶繚繞。
小娘子與郎君杯盞交錯,浪蕩子應接不暇,輕紗簾幕垂下這裡被放縱的慾望填滿,猶如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