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煙聞言一愣,二人偷跑出宮已是大忌,早早回去便罷,小姐怎麼還要去趟紅螺寺?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見顧矜神色平靜,眉眼間似乎少了之前的陰鬱,整個人看起來竟比剛才正常了許多。
含煙心中鬆了口氣,覺得小姐大概是重新找回了主心骨,便也不再多問,乖乖應了一聲:“是,小姐。”隨即快步轉身,開開心心去辦差了。
等到回宮時,日頭已經斜掛,冗長的宮道靜謐而空曠,夕陽的餘暉灑在青磚上,映出一層淡淡的金色。
顧矜抬眼,遠遠便看見沈鈺從另一頭走來。他滿面紅光,嘴角似乎還帶著一抹壓不住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
顧矜腳步微頓,眉心輕蹙,心中暗暗吐槽:這人怎麼哪哪都能碰到?真是個大冤種。
可隨即,她又心生幾分警覺,目光微微一沉,心想:沈鈺平日裡不會進宮的,此時此刻碰到,恐怕是自己之前猜測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顧矜不願與他多生交集,稍稍側身避讓,打算就此擦肩而過。
可沈鈺路過顧矜,竟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
含煙顯然也看出了什麼,氣得小聲嘀咕:“瞧他那驕狂的樣子,白日那哈巴狗模樣,真是可氣!難道進一趟宮,就當自己尚公主了不成?”
顧矜聽了,卻只是淡淡一笑:“誰知道呢,你且收著點氣,一會兒還有得好戲看呢。
果然,承乾宮宮門緊閉,門外一列侍衛,面目嚴肅正守著。
含煙瞧見這陣勢,只當是主僕出宮的事情被發現了,皇上已等著問罪,一時間腳都軟了。
顧矜面不改色,自顧自的上前,才一推開承乾宮的朱漆大門,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便如離弦的箭一般朝顧矜飛撲而來。
顧矜笑意湧上眉梢,蹲下身子張開雙臂,雪球球一下子撲到她肩上,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她頸間拱來拱去,嘴裡發出興奮的“嗚嗚”聲,尾巴搖得像一把小扇子,搖得讓人心都化了。
“小寶貝,可想死我啦。”顧矜輕輕揉了揉雪球球的腦袋,語氣裡帶著幾分寵溺,任由它舔得自己滿臉是口水。
這一幕落在站在蕭臨川身後的張德安眼裡,頓時讓他心頭一跳。
他偷偷瞄了瞄院子裡跪著的那一群人,又看了看坐在正中的蕭臨川,心裡直冒冷汗:這令嬪娘娘倒是真敢,陛下親臨,她竟還有心思逗狗,絲毫不將眼前的聖怒放在眼裡!
顧矜卻彷彿渾然不覺,她輕輕颳了一下雪球球的小鼻子,逗得它撒嬌似的低鳴了一聲,四隻小爪子在她懷裡撲騰著,像是撒嬌又像是邀功。
等雪球球安靜了,她才像是終於想起正事一般,緩緩站起身,將雪球球抱在懷裡,神態悠然地走到蕭臨川面前。
“臣妾參見陛下。”她盈盈福了一禮,聲音柔和,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調侃,“陛下今日怎麼得空來看臣妾和孩子了?”
蕭臨川原本陰沉的臉色在她這隨意又不失分寸的態度下,竟有些不好發作。他冷冷看著她懷裡的雪球球,那隻毛茸茸的小東西此刻正無比放鬆地窩在她懷裡,甚至還沖他翻了個肚皮,露出軟乎乎的肚子,一副全然不怕生的模樣。
張德安站在一旁,心裡暗暗叫苦:這狗倒是機靈,可惜它不懂規矩啊!
顧矜跟著蕭臨川走進卿雲殿,殿內燭火搖曳,光影明滅間,氣氛竟有些說不出的冷清。
蕭臨川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看著她,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
顧矜見狀,微微一笑:“陛下怎麼這麼看臣妾?”
蕭臨川臉色一沉,冷聲道:“你剛剛去哪了?”
顧矜吐了吐舌頭,一副好似雪球球偷吃被抓包的模樣,眼中卻透著幾分無辜:“臣妾有罪,臣妾……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