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吐剛停,腰痠又接踵而至;腰痠稍緩,抽筋便不請自來。
每一次都來得猝不及防,像是被人惡意設計了一場永不停歇的接力賽,折磨得她幾近抓狂。
她的手指輕輕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冰冷的觸感像一根針,刺破了面板表層的平靜。涼意迅速蔓延,肚皮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彷彿身體本能地抗拒這一切。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沒有喜悅,沒有母性的溫存,只有壓抑的疲憊和深不見底的厭倦。
得知奶奶去世那一天,她幾乎燃盡了所有的意志力,將自己逼到崩潰的邊緣,只為撬開遊戲底層程式碼的邊界,尋找一絲逃離的可能。
她一層一層揭開那些邏輯結構,直插那片混亂無序的深處。
她失敗了,哪有什麼機會,甚至連讓她逃脫到區域網的視窗都沒有。
但在失敗的盡頭,她看到了藏在混沌之下的真相——一座由無數錯誤與妥協堆砌而成的屎山。
她幾乎能聽見那些工程師在程式碼中留下的竊竊私語:
“組長,咱們底層的秘鑰到底怎麼設計啊?”
“別提了,要是讓投資人發現這坨屎山,咱們團隊直接涼透,整個行業都能笑瘋。”
“那怎麼辦?總得藏起來啊。”
“這樣吧,找個遊戲裡根本不會觸發的條件做秘鑰,誰能發現呢?”
“不會觸發的條件?這主意夠絕。”
不會觸發的條件……
顧矜的瞳孔驟然收縮,她一行一行看下去,她終於明白了。
所謂的“底層秘鑰”,竟然就藏在她的身體裡。
一個註定開局送人頭的炮灰npc,一個身嬌體弱活不過三集的小常在。
“把屎山的秘鑰,藏在她的孩子身上。”
“她怎麼可能承寵産子呢哈哈哈!”
“所以才不會有人想到嘛!”
“真的太惡趣味了!惡心,但聽上去有用!”
……
是啊,惡心,但聽上去有用。
顧矜突然笑了,笑得眼角泛紅,笑得肩膀微微顫抖。可那笑容裡沒有半點溫度,只有冰冷的嘲諷和徹骨的寒意。
“好啊,既然你們覺得有用,那就讓它徹底‘有用’好了。”
“六個月後,我會親手把這把鎖砸碎。”
她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卻帶著一種令人戰慄的力量。
“到時候,我們一起看看,什麼更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