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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有客西來,至東而止。木火金水,洗此大恥。”

堂風捲起《推背圖》嘩嘩作響,泛黃的紙頁停在第四十五象。

“有客西來,至東而止。木火金水,洗此大恥。”

……

乾清宮內。

兵部侍郎陸承嶽伏跪在丹陛之下,頭低至地,額上隱有冷汗滲出:“臣眛死啟奏,顧將軍自北境發來八百裡加急文書,原本被我朝隔絕於居庸關外的突厥殘部,昨夜盡數換上淮字旗幟,扣關請入。”

蕭臨川端坐於上,面色陰沉:“為何是你奏報,兵部尚書陳廷玉今晨為何缺朝?他現下何在?”

陸承嶽聞言,身子微微一顫,低首回稟:“臣接報後,即赴尚書府奏報,然府中竟空無一人。整個尚書府上下,唯餘幾名老弱家丁,問之不明,言辭閃爍,似有所隱瞞。”

“臣細查下,才知前日子夜,陳大人竟攜家小二十餘人自西角門悄然出城,車轍馬印皆被刻意掃去。臣察覺事態非同小可,不敢耽擱,遂即刻入宮奏報聖上。”

蕭臨川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朕按兵不動,是要給淮王一個機會,讓他自行回京謝罪,留得君臣體面!”

“他竟敢如此?真以為朕還念著什麼叔侄情分,不敢誅他嗎?”

蕭臨川語氣森然,轉身對張德安吩咐道:“淮王私自出邊,反心昭然若揭,傳內閣入宮,共議大計!”

“陛下!”陸承嶽抬頭,神色凝重:“居庸關守軍不足五萬,若淮王聯合突厥鐵騎,恐北境危急——”

話未說完,蕭臨川一揮袖,玄色龍袍翻動,步伐淩厲。

“那就點齊十萬精騎,星夜馳援居庸關!告訴顧定遠,淮王馬蹄若踏入關內半步,讓他提頭來見!”

陸承嶽心頭一震,連忙俯首領命:“臣遵旨!”

張德安見狀,猶豫片刻,隨即上前一步,低聲奏道:“陛下,淮王此次怕是沖著慶寧和太後一事而來。既是後宮事務,可要傳令妃娘娘一同商討?”

蕭臨川眉頭微皺,目光微冷,但終究沒有立刻開口反駁。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隨後才緩緩開口:“顧矜……”

他轉身走向龍椅,緩緩坐下,手指輕扣扶手,心中卻波瀾暗湧:顧定遠為朕戍邊多年,勞苦功高,而顧矜在後宮亦出力不少。按理說,她當得起“賢妃”二字。

可正因如此,才更叫人不得不防。

蕭臨川腦海中閃過顧矜日前所言,她曾說自己不求恩寵,只願能在自己身邊謀一個安穩的位置。

話雖謙卑,但細細品來,卻隱隱透著幾分深意。她真是無欲無求,還是早有籌謀?

如今淮王犯邊,北境風雲驟起,若她藉此機會立功樹威,是否是為了日後更進一步,為自己登高鋪路?

更何況,她已誕下皇長子。

想到這一點,蕭臨川心中不由一沉,猶疑之意愈發濃重。皇長子的出生本該是大喜之事,可在他眼中,卻更像是一把雙刃劍。

顧矜母憑子貴,若再借機擴張外戚勢力,朝廷局勢恐怕會因此生變。太後當年之事歷歷在目,他絕不會再讓後宮之人染指朝政,更不會允許顧家成為第二個高家!

蕭臨川目光微冷,斂去心中翻湧的思緒,抬眼吩咐道:“傳話給她,讓她好好操心幾日後慶寧大婚之事,其他的無需多問、更無需多管。”

張德安低頭退下,心中卻不免生出幾分疑慮。

陛下昨日還將令妃娘娘當作心間至寶,言語間皆是溫情,甚至自己裁了衣袖,只為博她一笑。

可今日陛下的態度,卻彷彿換了一個人。

老太監望著宮道兩側次第燃起的絳紗宮燈,忽覺帝王情意竟比這燈影更飄忽——晨起尚是融融春水,未及日暮便凝作寒潭。

難道男女情愛,當真如此變化無常?

這世間帝王的心思,果然最是難測。

可轉念一想,陛下雖年幼,但素來英明果決,怎會被情愛左右?或許,這背後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