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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顧矜昏迷不醒,蕭臨川在悔恨與恐懼中崩潰,翊鳳宮內舊夢重現。

張德安悄然跟至,目光環視四周,向眾人示意:”退下吧,都退遠些。”

宮人們不敢多言,魚貫而出,只留下張德安在殿外守候。

內殿中,蕭臨川如同行屍走肉般在殿中。

一切陳設都如當年一般,每一件物品都彷彿還殘留著敬晗貴妃的氣息。

他停在一處梳妝臺前,撫摸著那把玉梳。

記憶裡母親最後的聲音突然刺破塵封的歲月。

”不許哭!”母親枯瘦的並未擦去他臉上的淚水,而是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扣住四歲的他稚嫩的手腕。

”天子之淚,只為蒼生而落。生民尚不得安寢,你該悲該泣的,是天下萬民!”

自那以後,他無一日不勤謹,奉賊為母,戰戰兢兢,沒有再流過一滴眼淚。

蕭臨川的指尖顫抖著,突然一把掃開梳妝臺上的物品。

這世間,當真沒有一滴淚,可以為自己而流嗎?

——

翊鳳宮的殿門緊閉,蕭臨川將自己禁錮其中,不見一人,不言一語。

宮人送進的膳食,全都原封未動被端出——杯中茶水冷了又熱,熱了又冷,沒有一滴入口。

宮門外,白芷領著眾後妃跪守已久,前朝傳奏摺的內侍監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

”陛下,娘娘們都跪在外面已經一整日了。”張德安實在難以安心,他小心翼翼地踏入內殿幽暗之處,”這夜深露重,她們的身子骨……”

”讓她們回去。”牆角蜷縮著一個身影,聲音幹澀而生硬。

張德安咬了咬牙,又上前一步,憂心忡忡道:”陛下,您已兩日粒米未進,龍體若有閃失……”

”朕無恙。”

”陛下!”張德安突然跪地叩首,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聲音裡滿是懇切,”您是一國之君,天下百姓的君父啊!國不可一日無君,朝堂上還有多少大小事務等著您裁決。貴妃娘娘若知道您如此消沉,也定會——”

話音未落,黑暗中一個沉重物件破空而來,擦著張德安的額角呼嘯而過,重重砸在地上碎裂開來。

二十年了,這方當年小太子踮腳塞進翊鳳宮梁縫的寶硯,如今碎成三瓣躺在青石磚上。

張德安額角被劃出一道口子,溫熱的鮮血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緩緩滑落,卻不敢抬頭,只是戰慄著低聲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老太監默默退出內殿,面對如霜花般跪滿院落的妃嬪們,疲憊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與憂慮。

白芷抬眼,望著張德安額上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她銀牙一咬,端正跪姿:”我等便在此處守著,等陛下想通為止。

又一夜過去,黎明的微光浸染了翊鳳宮的飛簷翹角。

張德安的額角傷口已結了薄痂,他在殿外焦急踱步:”再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啊……”

一名內侍匆匆趕來:”長公主到了!”

前朝已因蕭臨川的閉門不出而亂了章法。

朝堂上剛剛平息宋氏叛亂的餘波,正待重新整肅秩序,一時竟無人敢出面勸慰君王。

大臣們揣測內苑變故,互相觀望。

這才有人想到了已出發北上的慶寧公主,若有誰,還能稱得上是陛下的親人,便只有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