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宋小姐好意,只是今日我尚有課業,恐怕難以同行。”他溫聲拒絕,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避開那滿含期待的目光。
目送宋熙華黯然離去的背影,蕭臨川長舒一口氣。
然而”梨花盛開”五字卻在他腦海中回蕩,心底竟莫名湧起一股嚮往。
趁著侍衛換崗之際,他喚來張德安,二人換上尋常布衣,悄然溜出府邸。
城郊之景與京城迥異。
入眼處,梨花如雪,鋪天蓋地,遠山如黛,溪水潺潺,一派天然去雕飾的江南風光。
”殿下,這景緻當真別致!”張德安驚嘆道。
蕭臨川點頭,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動在這山水之間漸漸平息,他忽發奇想:”德安,天氣雖未全暖,但這溪水倒好似在邀人一般,不如我們涉水一試?”
”殿下!這怎麼使得!”張德安驚呼,卻見主子已脫去鞋襪,挽起褲腿。
”無妨,”蕭臨川笑道,”正好消消心中邪火。”
冰涼的溪水漫過腳踝,激得他打了個寒顫,但心中卻莫名暢快。
二人沿溪而上,不覺已到一處幽靜之地。
溪中有一巨石,四周修竹環繞,宛如天然屏障。
正午的陽光透過竹葉縫隙灑下,將石面烤得溫暖如玉。
”殿下須得注意身體,莫要受涼。”張德安擔憂道。
”你啊,總是擔心這擔心那,”蕭臨川隨意躺在石上,望著竹影婆娑,”難得出來一次,且讓我好好享受這片刻清閑。”
溫暖的石面,和煦的陽光,蕭臨川不知不覺竟合上了雙眼,墜入夢鄉。
竹葉沙沙,溪水潺潺,蕭臨川的意識漸漸模糊。
在這半夢半醒之間,他的靈魂似乎漂浮起來,飄入了一片朦朧的世界。
夢中依舊是滿園春色,但那梨花似乎更加純白晶瑩,花瓣上閃爍著微微露珠,在陽光下如同無數細碎的珍珠。
他漫步其中,鼻尖滿是花香,心中卻有一絲莫名的期待,彷彿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忽然,一陣微風拂過,吹動了前方一根纖細的枝條。
枝條輕顫,蕭臨川這才注意到,那上面繫著一條金色的緞帶,在風中輕輕飄舞,如同少女的裙裾。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心跳莫名加速。
定睛細看,緞帶上赫然繡著八個字:”結發同枕蓆,黃泉共為友”。
那筆跡遒勁靈動,竟與自己的字跡七分相似。
蕭臨川心中一震,似是困惑又似是驚喜,這緞帶是何物?為何會出現在此?
正當他想要解下緞帶細細觀察時,遠處的梨林中忽然傳來一陣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他豎起耳朵,隱約聽見女子輕盈的腳步聲,伴隨著衣裙拂過花枝的沙沙聲,正向這邊靠近。
不知為何,蕭臨川心頭突然湧起一陣異樣的悸動與羞澀。
他本不是扭捏之人,此刻卻如同偷窺了別人的秘密般心虛,連忙想要躲藏。他轉身尋找藏身之處,卻在慌亂中看到一抹粉色的身影在梨花間若隱若現,那身影婀娜多姿,如同畫中仙子。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臉頰也不知為何變得滾燙。
就在他幾乎要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時,一隻手突然從現實中伸來,將他從夢境中猛地拍醒。
”殿下!殿下!有人來了!”
蕭臨川猛地睜開眼,對上了張德安關切的目光,方才夢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感覺仍縈繞在心頭,讓他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臉上還殘留著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他下意識地低頭檢視自己,確認無失態之處,這才稍稍平靜。
回過神來,他這才意識到遠處確實傳來女子的笑鬧聲,那聲音清脆如銀鈴,正逐漸靠近。
”雖說如今禮制稍松,但男女相遇於此野地,終究不妥。”蕭臨川壓低聲音道,”我們悄悄離開。”
張德安點頭會意,二人迅速穿好鞋襪,正欲離去,卻聽那笑聲已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