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錢,唱一回,十貫。”
十貫聽上去不是特別多,但是伶人們有時候一天都賺不到這個錢,現在唱一場就能拿到這麼多錢,是個再合算不過的買賣。
老者最近身體越來越差,他沒有兒女,只能自己給自己瞧病,人一旦病了,錢財如流水一般外湧,多少都不夠砸得。
而那對母女,母親死了丈夫,女兒沒了父親,兩人相依為命,每天的溫飽都是靠賣唱得來的錢,她們太想賺錢了,有錢才能吃喝,有錢才能有房屋棲身。
“小姐!我們唱,我們唱!”
不等老者開口答應,那位婦人先開口了,她握緊手裡的紙,像是握緊了未來的命。
李暮歌找得人不是隨便找,她得找有些實力的人,不然唱出來的詞難聽的要命,怎麼能傳播出去呢?
但是有實力的伶人大多正當大火之際,一曲千金也不為過,而且那些伶人不會願意摻和進政治鬥爭裡,要錢不要命的人到底是少數。
所以她在市井中,尋找那些急需用錢,還有些本領的伶人,今日只找到眼前三人。
能找到三人,還全賴顏士玉最近在大理寺內混得好,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觸了一些,才能幫李暮歌找到人。
母女二人鬆了口,老者也很快點頭答應了,錢此刻就是三人的命,她們願意為錢賣命,再用錢買命。
三人拿上詞便一一離開,屋中只剩下李暮歌一人。
李暮歌走到窗前向下看,昔日人來人往的門口,荒涼極了,半天都看不見一個人。
她約人見面的地方是文綺樓,自打魏王死在這兒,文綺樓的人氣一落千丈。
“小姐,您要的桂花酒已經送上來了。”
跑堂的僕役將桂花酒放下,低聲同李暮歌說道,他說完就要走,被李暮歌叫住了。
“最近文綺樓的生意不好,不知文綺樓的掌櫃可有什麼妙法,讓文綺樓恢複往日的繁榮?”
僕役聞言,面露苦澀,“不瞞小姐,您是今日唯一一個登門的客人,整個長寧城都知道,魏王被天火焚身而亡,還正是死在文綺樓門口,又有人傳是冤鬼索命,聽說那玄武大街巷子裡的人家都怕得搬走了,掌櫃的這些日子愁眉苦臉,至今還沒想出應對的法子。”
僕役也愁,要是文綺樓真開不下去了,他就得重新去找活兒做了。
長寧城很大,很繁華,人們不愁沒活兒做,可穩定又賺錢的活兒,不管在哪兒都是搶手貨,僕役沒什麼本事,又是文綺樓這個人人避諱之地出身,想要再找個活兒真的很難。
李暮歌殺人的時候,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想複仇,她死了那麼多次的怨氣比真正的怨鬼都多,旁人沒在她死的時候幫過她,她又怎麼會在複仇的時候,考慮到其他人?
但是現在她有點兒愧疚了,屬於大學生的善良短暫上線。
李暮歌想,自己闖得禍自己收拾,她得想辦法讓文綺樓再熱鬧起來。
況且,文綺樓的存在有它的特殊性,李暮歌目前還缺少一個對外汲取人才的途徑,她很需要像文綺樓一般,能夠舉辦文會吸引人才的地方。
拿下文綺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暮歌開口道:“若想讓文綺樓起死回生,還請掌櫃前來一敘。”
僕役將信將疑地離開了,文綺樓已經行至山窮水盡的地步,任何一個有可能救命的方法,他們都不會放過。
所以掌櫃很快就過來了。
文綺樓的掌櫃是個四十多歲的精瘦男子,長相比較普通,勝在喜慶,跟人說話都樂呵呵的,而且還有一雙精明的眼睛。
他不知李暮歌身份,但是一看李暮歌,他就知道這不是個尋常人。
他記得李暮歌是國子監的學子,經常來文綺樓吃飯。
掌櫃進來就跟李暮歌行禮,隨後又說了幾句寒暄的話,等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口問李暮歌的來意。
“不知女郎有什麼法子,能夠救文綺樓一命?不瞞女郎,我家主人對文綺樓很是用心,看見文綺樓日日衰敗下去,主人也很是心急啊。”
這麼大的文綺樓,當然不會是掌櫃開得,他也是個打工人,高階打工人。
李暮歌聽說過文綺樓身後的人,據說是國子監裡的博士,清流一個,大家族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