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疏白和崔蘭折就在中廳,兩人見到李暮歌先給她行了一禮,李暮歌連忙回禮,君臣之間的禮節不可廢,李暮歌只能用回禮,來減輕自己受長輩禮時的尷尬了。
崔蘭折是個面容冷厲的老太太,能從她眉頭的痕跡看出,她平日裡很愛皺眉,不過在看見李暮歌後,她臉上出現的笑容,沖淡了長相上的冷厲。
看見李暮歌,崔蘭折一直誇她是好孩子,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一夕之間,將前十五年的虧欠都看回來。
所有人的態度都很好,分禮物時,不管收到什麼都說喜歡,李暮歌見他們笑容燦爛,也不知他們是真的喜歡東西,還是因為喜歡她,所以對她送得禮物愛屋及烏。
反正不嫌棄就行。
這是李暮歌來到這個世界後,過得最溫馨的一上午,寧家人對她是真的熱情,並且非常關心她。
崔老夫人拽著李暮歌,問了她許多話,問她太學時失足落水,有沒有生病,叮囑她那個天氣泡了涼水,一定得好好調理,不然來月事會很難受。
又問她在文綺樓的時候,遇到魏王自焚害不害怕,要不要請道士為她安魂,甚至還給了李暮歌一份安魂香,是王采薇親手調變。
良嬪擅香是家學淵源,崔老夫人調香的手藝就非常好,只是年紀大了後,精力不足,已經許久沒有動手調過了。
等李暮歌吃完飯,住進崔老夫人特意為她收拾出的屋子裡午休時,她還迷迷糊糊的,有種不在現實之中的感受。
中午的飯菜很可口,聽說是舅母特意問過了翠玉,按照她的喜好所做。
那種純粹的疼愛,真的很不真實。
如果原身感受過這種疼愛,她還會在宮中,孤立無援,以至於最後死得悄無聲息嗎?
單獨一人,李暮歌難免東想西想。
在安魂香的味道中,李暮歌陷入沉睡,等她醒來,已經半個多時辰了。
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太陽向西。
李暮歌起身洗漱,換了身衣服,等她收拾好,舅母王采薇從外面進來,笑問:“殿下,可要去院中賞花?”
“想去!”李暮歌立馬點頭,然後她想起件事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舅母,我有事想跟祖父說,大概要半個時辰。”
“沒事,舅母這就派人去收拾收拾,等過會兒喊你和你外祖父一同前去。”
王采薇以為李暮歌是有學問上不懂之事,要去問公公,看著李暮歌離開,王采薇同身旁的侍女道:“早就聽聞長安公主好學,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希望我的果兒日後也能如她表姐一般,勤奮好讀。”
“夫人放心,咱家三小姐冰雪聰明,讀書最是踏實,先生們都誇小姐是讀書的料子呢。”
寧家還沒分家,下一代小輩一起排序,王采薇的大女兒在家中排行第三。
“可惜今日果兒不是休沐日,郎君可真是狠心,長安公主好不容易來一趟,他竟不肯與學堂說一聲,讓果兒回來一日,哪怕半日也好,見一見她表姐啊。”
王采薇說起此事,對寧澤世有些怨氣,好在這怨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她要幹活兒去了。
另一頭,寧澤世和寧疏白都在書房,午後起床後看看書,這是父子倆的習慣,今日書是看不成了,李暮歌過來了。
李暮歌進了書房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摺子,遞給寧疏白。
寧疏白不解,“殿下,這是?”
“外祖父,近些日子長寧城因太子門客科舉舞弊一事,鬧得群情激奮,您應該聽說了,許多學子聚在文綺樓,抨擊此事,前段日子,小舅父將文綺樓轉讓給長安,長安聽了許多學子的意見,最後寫了本摺子,想要上奏父皇,改一改目前的科舉。”
寧疏白自然知道文綺樓的事情,他看了眼小兒子,小兒子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坐著,沒有任何反應。
寧疏白沒有就文綺樓易主一事說什麼,而是攤開摺子,開始讀上面的內容。
摺子上的字,一橫一豎自有章程,沒有行書的瀟灑大氣,也不是草書的隨性飄逸,硬說的話,這字就是規整。
大小一致,橫平豎直,瞧著特別幹淨,賞心悅目。
“力道不足但已有自己的風格,殿下的字可評為上佳。”
李暮歌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這就是楷書,主打一個卷面清晰整潔,能練成現在這樣,已經是她穿越後每天不停練字的結果了。
古代見字如見人,現代可以不練字,但在古代不練字,寫一手爛字,那什麼都幹不成了。
人沒法得到所有人的喜歡,但在文學要求甚高的官宦集團面前,憑借一手爛字,可以輕松得到所有人的討厭。
李暮歌可以讓顏士玉幫她潤色文章,但摺子得她親自寫,要是寫得字太差,皇帝翻開後,估計看都不看,直接扔到一邊去了。
誇完字,寧疏白開始看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