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李暮歌第一次來時的場景,這個莊子總算是有了幾分田園風光,更符合李暮歌印象中的村落了。
終於從逃荒災難片走到了正常的盛世農莊裡了。
李暮歌從車上下來時,心裡鬆了口氣。
然後她就被鬍子頭發全都花白的老人跪了,那老人還沖她重重磕了三個頭。
“老朽多謝殿下仁舉,若非殿下大發善心,老朽及村上百餘人,恐怕都已經死了!”
“多謝殿下!”
李暮歌已經很久沒過來了,看見了她,那些得了好處,能吃飽穿暖的佃戶都出來磕頭了。
李暮歌還沒把老村長扶起來,眼前就已經烏泱泱跪了一大片人。
她那一刻內心在嚎叫!
這群人裡就沒一個比她年紀小的!
“起吧,不必行此大禮,莊子是本殿下的地盤,你們是本殿下的佃戶,哪兒能讓你們都活活餓死。”
李暮歌強調了一遍所屬權,她拯救佃戶並不是處於善心,而是為了自己的財産。
這一套說辭顯然更讓佃戶們接受,原本惶恐不安,總覺得李暮歌別有用心,才會對他們好的佃戶們,心一下子踏實了。
他們跪拜時,並不是出於真心的尊重,而是因為是在不知道該怎麼謝,救命的恩情太重了,他們謝不了。
李暮歌的話,讓他們今天能睡個好覺了。
同時,他們也會更好地使用李暮歌給他們的東西,而不會像之前那樣,每次穿衣吃飯的時候,都抱著可能是最後一頓的想法。
李暮歌看眼前這群人恢複正常了,就讓他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在這兒圍著,隨後跟著村長往莊子上最好的房子走去。
路上,常盈梔對李暮歌說:“殿下可真是仁慈。”
“仁慈?”李暮歌特別想指著自己再問一句“我嗎?”,她為了保持形象,沒做現代表情包同款的事情。
常盈梔看出李暮歌神情裡的迷惑,輕揚笑容,誠懇說道:“對,殿下十分仁慈,殿下嘴上說是為了自己,其實也是為了他們,不然怎會費盡心思經營此處呢?”
常盈梔覺得李暮歌剛剛的話,也就糊弄一下什麼都不懂的佃戶們了。
這天底下的窮人何其之多,想要佃戶,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只要有地,拿著錢和糧食就能找到新的佃戶。
李暮歌不滿意那些佃戶的難民流民出身,她完全可以等這一批死完,草蓆一裹都扔亂葬崗去,再花一點點糧食,帶回來一批身家清白的佃戶。
她沒有這麼做,反倒給佃戶們提供了吃得糧食,穿得衣服,住得房子。
這不是仁慈是什麼?
“胡說,本殿下就是為了自己,盈梔你不懂,人是很寶貴的資源。”
常盈梔確實不懂,打仗的時候,青壯年確實稀少,大家都搶著要,可現在是太平盛世,人有什麼寶貴的?
貧家一戶生出十幾個孩子,最後也能活三四個,到了十五六他們又生了孩子,窮苦的人就像是地上的野草,每一年都有新的冒出來。
不光是窮苦的人能生導致窮人一茬接一茬,富家也會變窮,成為新的窮苦人。
富家孩子多,家産一分,每個孩子都窮了。
就如常家,祖上輝煌過,可後代無能還人口多,最後到了常盈梔這一代時,常家都快和普通農家沒什麼區別了。
再過兩代,常盈梔毫不懷疑,常家遭一次災,就會變成眼前佃戶中的一員。
到了屋中,李暮歌讓村長將最近的賬本拿來,她翻看了一下。
老村長是村裡唯一一個文化人,年輕的時候到富家做過僕從,跟著那家的小郎君學過些字,讀書讀得不多,最多是能寫寫畫畫。
記賬的活計,因此落在了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