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之中,太子妃楊卿魚提筆寫字,筆走龍蛇,墨跡在白紙上游走,最後落下了一首小詩。
“商音久絕旅鴻回,數載青絲盡染灰。未聞良人成鬼客,泉臺掩面泣聲催。”
“太子妃這首詩寫得極妙,可要裝裱起來?”
身旁的宮女見楊卿魚停筆,立刻上前,一邊稱贊,一邊將打濕的綢布遞了過去。
楊卿魚在筆洗中晃了晃筆尖,將筆上的墨盡數洗去。
“冉星,莫要胡說,本宮沒有這份詩慧,此乃宮中良嬪娘娘少時提筆。”
名喚冉星的宮人微微吃驚,她也讀過書,自然能看出這詩質量上乘。
“沒想到,宮裡還有一位如此擅長作詩的娘娘,可是,好像沒怎麼聽說過她的詩名。”
“哈哈,她是宮裡的娘娘啊,娘娘的詩稿怎能隨意流傳,豈非對父皇不敬。”
楊卿魚說著,沒了寫下去的興致,她將筆隨手一放,拿起綢布擦了擦手,起身走到一旁坐下。
“那這字……”
“燒了吧。”
楊卿魚隨口說道,她對自己辛辛苦苦寫出來的字,沒有一絲留戀。
冉星應了一聲是,便叫來兩個宮人,讓他們拿出去將字撕碎燒掉。
直接扔灶臺裡燒掉就行,方便還快速。
“殿下呢?”
楊卿魚想著今日還沒見到太子。
冉星迴道:“殿下自早朝回來後便進了書房,召了幾位大人在議事,一直沒有出來。”
“唉,縱使前朝事務繁忙,可這都正午了,殿下還沒用膳,尋人進去提醒一聲,總不能餓著肚子做事。”
楊卿魚吩咐了一聲,冉星立刻派人去跟太子說,太子那頭很快就有了回複,一行人出來了,都去吃飯了。
東宮的屬官們自然有自己吃飯的地方,身為主人的太子不能跟屬官們一起用膳,這是宮裡的上下尊卑。
因此太子想要節省時間,只能來太子妃這裡,不然他還得再等宮人將他的膳食擺滿一桌子,接著等宮人驗毒後再吃。
太麻煩了。
楊卿魚就是要太子過來,她有事想跟太子說。
在太子來之前,冉星一臉為難地開口勸道:“宮外一直在催,可太子妃,此事奴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應與殿下直接說,殿下畢竟是殿下……”
“冉星,本宮明白你的意思,可惜有些事不是本宮能決定的,父親他們催得緊,本宮也無能為力,去門外守著吧,殿下來了,提前佈置一番。”
冉星低頭應是,下去幹活了。
楊卿魚看著她的背影,有些頭疼,伸手捏了捏額角,卻發現鬢邊垂下來一根白發。
她伸手將白發拔掉,攥在手中拉長,白色的發絲像是寓意著什麼。
不久,太子到了。
冉星見到太子後,立刻行禮,躬身喊道:“奴見過太子殿下,殿下萬安!”
她的聲音提醒了屋中獨坐的楊卿魚,楊卿魚起身向外走,卻聽見太子問冉星:“太子妃在裡頭嗎?”
這句話聽上去和往常並無區別,只是有一點兒不善,聽起來問題不大。
但楊卿魚是太子的枕邊人,她太清楚太子的脾性,太子對自己人時,所有負面情緒都會收在心裡,一般情況下不會外露,當他露出一絲怒容的時候,已經能夠說明他此刻心中堆滿了憤怒。
楊卿魚不禁露出一絲苦笑,父親他們的要求,她恐怕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