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歌打輿論戰不是第一次了,先前她就不止一次利用茶樓酒肆裡訊息靈通,傳遞訊息也很快的樂伎等人,將訊息傳到民眾耳朵裡。
蘇銘人還沒進長寧城,事跡傳遍大街小巷,這全是李暮歌的手筆。
不然大莊那麼大,貪官汙吏何其多,怎麼就一個蘇銘能有機會,在長寧百姓面前露臉啊?
放到現代,李暮歌就是手握水軍公司,同時還有一堆營銷號,一聲令下,全網鋪開她想讓民眾知道的訊息,流量爆棚那種。
“沒被人發現問題吧?”
這一次,李暮歌不光重視訊息鋪開的速度,也重視有沒有人發現問題,太子和大公主現在互相視 對方如死敵,兩個勢力不分伯仲,她如果此刻摻和進去,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還有可能成為其中一方的幫手,那就完全違背了李暮歌一開始的想法。
李暮歌的初心很簡單,那就是拱火,讓兩邊都忍不住內心的沖動,將矛盾擴大化,直至兩邊都收不了手為止。
拱火的後果可能會是讓天下大亂,也可能是將所有沖突都侷限在朝堂之上,在結局沒有出來之前,李暮歌也不清楚究竟如何。
但她還是選擇這樣去做了,因為她沒有耐心陪大公主和太子玩這種永遠沒有盡頭的奪嫡遊戲。
兩邊都沒法徹底致對方於死地,於是不停的往後拖,膠著的局面只對皇帝有好處,對李暮歌毫無益處。
穆盈梔很是自信地搖了搖頭,說道:“全都是老手了,不會叫人發現問題,只是近些時日,坊間多了很多其他人的人手,似乎都是東宮的人,不知他們要做什麼。”
“今天早上,太子彈劾顏家,要給蘇銘討回公道,吵了一早上了。”
穆盈梔聞言,心中瞭然:“怪不得東宮會派人出來,太子定是想要傳播謠言,敗壞顏家的名聲,顏家在民間素有清名,蘇銘又確實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太子想在蘇銘畏罪自戕後,為蘇銘翻案,很難啊。”
都不能說是很難了,基本上痴心妄想。
別看蘇銘死後留了口供,說一切都是顏家脅迫他,實際上蘇銘的話並不能作為鐵證,顏家嫡系全都在長寧,旁系在族地,就算真的是顏家人脅迫,那也是旁系的問題。
自古只有旁系給嫡系背鍋,鮮有嫡系給旁系背鍋,因此鬧到最後,顏太傅多半會與楊家一樣,推幾個族中刺頭出來頂罪。
“太子想得太簡單了,不知是誰給他出得這個主意,靠一個蘇銘就直接去攀咬顏太傅,這手臭棋,怕不是楚家人獻策,楚家這麼多年不溫不火,還是有些道理的。”
李暮歌想到今天早上朝堂上的景象,就覺得有些可笑,笑皇帝太敏感,笑太子太傻缺。
太子難道以為他這麼做,讓皇帝忌憚顏家,就能讓大公主吃虧了?
以李暮歌對老登的瞭解,老登絕不會對顏家動手,相反,他會在權衡利弊後,對顏家更好一點,更容忍一些。
因為顏家是個清流世家,名聲再大,朝中支援顏家的大臣再多,顏家也不可能去謀朝篡位,清流忠臣怎會做如此大不敬之舉,傳出去清流變濁流,顏家名聲盡毀,到時候就沒幾個大臣願與顏家為伍了。
與之相對的則是淩家,上次淩家算是全身而退,皇帝不得已之下又放了淩長壽回西北,現在長寧就剩下淩長壽的廢物兒子還在,以及一個淩家的貴妃,這兩人,沒有一個看上去能夠制止淩家生出反心。
淩長壽不止一個兒子,與妹妹更是多年未見,感情淡薄,皇帝對淩家的忌憚,在淩長壽離開長寧後,會越來越深。
淩家支援太子,顏家是平衡太子和大公主兩方勢力的重要砝碼,怎能輕易挪動?
真正瞭解皇帝的人絕不會獻上這樣的計策,太子應該是被最近接二連三的變故打蒙了,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採納了楚家人的法子,直接沖著顏太傅而去。
李暮歌覺得,太子如果一開始就奔著東安那邊的顏家旁系使勁,他定能從東安那邊撕下一塊肉來,但他沖著顏太傅使勁,勁用錯了地方,就像是傷害打在了盾上,壓根連敵人的防禦都沒破開。
“最近楚家確實行事有些張揚了,進了十月以來,楚家在長寧大出風頭,現在十月底,楚家這個月已經辦了六次詩宴了。”
穆盈梔在國子監教書,對哪家辦了文會的訊息十分清楚,畢竟那些文會詩宴的請帖,大多會發到她底下學子手上,連帶著她也被發了不少請帖,只是她沒去而已。
有什麼好參加的,一群無趣的人湊在一起做無趣的事情,看楚家人得意的猖狂嘴臉,有時還要拿錢給楚家寫詩,硬著頭皮寫歌功頌德的詩詞,穆盈梔想想都覺得渾身難受。
一般一家一個月辦兩次詩宴之類的宴席,那都算得上是頻繁,一個月六次,這是大門常開啟,天天宴客啊。
李暮歌對常家人的社交能力表示贊嘆,可惜太急了,以為楊家受了傷暫退後,楚家立馬就要騎馬上任不成?
“吩咐他們,將楚家獻策對付顏家的事情傳出去,至少要傳到大公主耳裡,讓大公主知道,楚家有多猖狂。”
“是!”穆盈梔先將李暮歌下發給她的任務接下,隨後有些為難地道:“可是殿下,此事咱們手裡並無證據。”
獻策一事不過是李暮歌剛剛猜到的而已。
“有沒有證據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公主信還是不信。”
打輿論戰需要什麼證據?還不是上下一張嘴,一切都是“合理推測”?
李暮歌從不會小瞧輿論的力量,她也知道,輿論是把雙刃劍,只是在眼下,她本人不能親自下場奪嫡的時刻,輿論是她手裡最有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