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葉衛昌,沒事兒人一個,只負責把淩亂的隊伍給排整齊。
孟之帶的糧食充足,因此她叫人把粥煮得很稠,一旁的桌子上還擺了幾碗鹹菜,可以就著粥一起吃。
蘭芝無事可做也來給孟之打下手。她看到鍋裡濃稠的米粥欲言又止。
“蘭芝姑娘,可是我有哪裡做得不夠好?”孟之說著話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
“小姐,你可知從崇州到京城的流民有多少人?您瞧,那邊現在還有人馬不停蹄地趕過來。”蘭芝指了指遠處道路上的人影。
話罷,蘭芝湊到孟之的耳邊刻意壓低了聲音:“流民是來不完的,可糧食確實一日比一日少的。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在這邊施粥也只是為了少一些人被餓死,可不是為了讓他們能吃飽的。”
孟之手上的動作一頓,方才得了流民幾聲誠心實意的感激她便已經有些飄飄然了,蘭芝的話就像給孟之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雖然孟之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不可否認的是,蘭芝說得並沒有錯。
桂香顯然不同意蘭芝的說法,小聲地說:“小姐,別聽蘭姑娘瞎說。我看就是因為她的糧快吃完了,所以見不得咱們給流民們多吃些。您想啊,咱們的粥又香又稠,那邊卻清湯寡水的,誰還會念得她的好?”
“桂香,你是越發沒規矩了。”孟之語氣嚴肅。
蘭芝耳朵靈,知道桂香跟孟之說了些什麼,她有些難堪。
“當然,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時小姐不用太過在意。”
孟之羞慚地點了點頭。她這次施粥目的其實並不單純。時念聽確實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她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腦袋一熱大發善心也好,心情不錯一擲千金也罷。可孟之不是,她每花出的一分錢都不應該是白廢的,她要在盡可能救更多人的同時得到極佳的口碑和聲望。
用著不屬於自己的錢試圖為自己招攬利益,孟之突然覺得自己好卑劣。可是她沒有辦法,為了拿到甲級成績,她不得不做自己先前最是看不起的“氪金”玩家。
而且流民可不管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他們只知道自己從誰那裡得到的最多就稱贊誰。若是把對方哄得再當場宰幾頭豬給他們吃那可就更好了。
每一個從孟之手中接過米粥的人沒有一個是不高興感激的,對孟之來說,這就足夠了。飯碗遞出時換來的稱贊就算是虛假 的,那也是值得高興的。
桂香看孟之有些累了,便自告奮勇地接過孟之手中的湯勺。孟之在一旁活動著有些酸軟無力的手臂。
在舀粥之前,桂香提高聲音對眾人強調了幾點紀律管理方面的注意事項。除此之外她還對人說明瞭孟之的真實身份,叫他們不要胡言亂語隨意編排。
在眾人耐心即將告罄時,桂香才開始挨個舀飯。
孟之後退一步,踩在了一個人的腳上。孟之抬眼一瞧,連忙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孟之壓根不知道燕澤什麼時候過來了。只見燕澤兩手空空,神色孤傲,倒是比她這個將軍府大小姐還像個“小姐”。
“亂跑什麼?活幹完了嗎?”孟之看著燕澤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將燕澤推到桂香旁邊讓他幫忙遞碗。
孟之與燕澤的行為在眾多流民的眼中就是打情罵俏玩。
一些吃飽了的流民便開始閑談起來。有幾個婦女將葉衛昌扯到了一邊,向他打聽孟之。在得知眼前之人就是施粥的那位貴小姐的丈夫後,眾人詫異。
“她是你夫人,可那個男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葉衛昌死死咬著嘴唇沒有開口說話。
“我瞧著他們兩人的關系很不一般。”
“你就不擔心你家夫人跟那人跑了?”
葉衛昌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這些都是我家的事情,就不勞煩各位姐姐嬸嬸費心了。”
“嘿,你怎麼還不識好歹呢?”其中一個女人撇了撇嘴,很不服氣。
此時不遠處的施粥隊伍前面傳來一陣爭吵聲,一下將眾人的目光給引走了。
葉衛昌連忙跑過去檢視情況,只見為首的一個女人正用手指著桂香破口大罵。葉衛昌從一串不堪入耳的咒罵聲中拼湊出了事情的大概。
桂香只給女人打了半勺粥,女人不滿詢問。誰知桂香直接挑明瞭,她說女人先前惡意揣測孟之的身份,有損孟之的聲譽,因此只給她舀半勺粥叫她長長記性,以後說話要注意些。
婦人看著已經有四十多歲了,竟然當眾被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指責,她不生氣才怪。再之後兩人便開始吵了起來。
孟之見狀立馬上前將桂香護在自己的身後並開始解釋,可是誰知這婦人一生起氣來可謂說是無差別攻擊,連帶著孟之一起罵,用詞更是粗鄙不堪。
突然燕澤上前將孟之給護在了身後,他沒有開口,光是狠厲的眼神就足以讓婦人閉嘴。
好家夥,這是在玩疊羅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