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在心裡暗自發誓,今後絕不再讓燕澤得逞!
……
燕澤的腿越來越嚴重了,流的鮮血根本止不住,孟之無法只好託趙倫幫忙把他背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宋荷心不在焉的;孟之內心糾結也不想說話;至於燕澤,他向來惜字如金……馬車裡靜得可怕。
下了萬靈山,天已經完全黑了,像是被罩上了一塊巨大的墨藍色的綢布,月亮在雲層的遮擋下時隱時現,伴隨著不知藏匿在那裡的野貓的叫聲,肅殺一片。現下已經七月份了,晚上的天也悶熱非常,尤其是今日。車夫說可能要下雨,所以車行得很快。
木座的馬車跟現代的轎車是完全不能比的,車越快就越顛簸,就算座上鋪著厚厚的墊子,孟之的屁股也難受。
夏天的雨說下就下,沒有任何防備。車駕得再快,豆大的雨點猛地襲來時離將軍府也還有大約半裡地。
好在孟之死死拽住窗簾,雨才沒有打進來。
路上已沒有了行人,一路暢通無阻。
車剛在將軍府停下孟之便摻著燕澤跳了下來,車夫給兩人打著傘準備給二人護送進去。
一陣風吹來,雨滴傾斜著打了過來,不一會兒便將二人的小腿全部打濕。燕澤的表情有些難看,想來是傷口上沾了雨水。
走到門口孟之才看到將軍府門前的臺階下跪著一個女子。她全身已經被雨水打濕,衣服都緊緊貼在了身上。如此一來,更顯得女子瘦得不健康,好似一陣風就能給吹倒一般。
孟之心想,這位女子定是遇到了什麼無法解決的困難,不然誰願意跪在這瓢潑大雨中?
可惜這裡不是衙門,她怕是跪錯了地方。
“這位姑娘可是要找誰?”孟之問那女子。
那女子聽見孟之的聲音抬起頭,兩人皆是一驚。
就算滿臉都是雨,孟之也知道那雨中摻著蘭芝的眼淚——蘭芝的眼眶通紅,眼紅腫了一圈。
將軍府西小院的正廳中難得聚這麼些人。
“我自幼父母雙亡,只有一個不爭氣的舅舅。他整日賭博嫖娼沒幾年便把我娘留下的家底都賠光了。我出宮之後靠寫話本掙了些錢,除了給他還債就全買糧食施粥了。可要只是這樣那就還好了。”蘭芝一邊哽咽一邊說,“前幾日我在城外施粥時,他喝醉了酒便跟著一個姑娘進了城東的柳氏書鋪。可是他進去之後卻不見那姑娘,便站在桌子上說是書鋪老闆把那姑娘綁架了,作勢就要胡鬧。店裡夥計看不下去便罵了他幾句,他一個生氣便拿起桌上的蠟燭把書鋪給點了。”
孟之摸著蘭芝手上冰涼,她倒了一杯熱水塞到蘭芝的手中,靜靜地聽她說。
“書鋪老闆便關著他派人到城外給我捎信。我往年寫話本賣話本跟老闆有些交情,所以他沒有鬧到官府,只是叫了東家過去,如今看來老闆口中的東家是葉公子。葉公子心善,他只讓我舅舅賠償店裡損失的費用便匆匆離開了。可我家裡哪還有錢?我舅舅身上更是一分沒有。於是他便把注意打到了我娘棺材裡的陪葬的明器上。他趁我不在城裡半夜去撅了我孃的棺木,然後把賠償款結了之後便拿著剩下的錢跑了。”
蘭芝死死攥著茶杯,好似這小茶杯便是她舅舅董必剛一樣。
孟之還未來得及開口,蘭芝便跪下了:“所以我今日前來是想求葉公子把我娘陪葬的明器先還給我,我……我寫欠條或者讓我給將軍府當牛做馬以功抵債都可以。”
孟之連忙把蘭芝給拉了起來:“你這是做什麼,這才多大點事情。”
這件事對時念聽來說確實是小事一樁,可若是時念聽不是柳家書鋪的東家一切就又不一樣了。
只能說還好老天沒有那麼殘忍。
“明器的事情我已經派人去跟我娘說了,我娘讓我自己決定。”孟之說,“等會兒你就把東西給帶過去就是了。”
蘭芝鬆下一口氣,挺直了腰桿在屋子裡尋找什麼:“時小姐,我這就寫欠條。”
孟之本意是不讓蘭芝還錢了,可是蘭芝執意要留下字句,孟之便由著她了。
她相信蘭芝有能力把錢都還了。可是……這錢憑什麼要讓蘭芝還。